坐間響起一片叫好聲,孫鳳鳴笑得揉肚子,高聲說:“豈止是好,簡直絕了!”
陳成明白這是打趣自己,樂滋滋一口幹了,也搜腸刮肚想了一個,看了王亞樵一眼說:“我肚子裏沒有墨水,就撿九哥先前講過的故事湊數。記得好像是清朝時候,一個叫周漁的,好像是考上翰林,特意請來當年教書的高先生參加慶賀。高先生有意抬舉學生,出了一個上聯:‘眼珠子,鼻孔子,珠子(朱子)還在孔子上’。那周漁洋洋得意,給對上了下聯:‘眉先生,須後生,後生更比先生長’。這故事如何?”
孫鳳鳴沒想到陳成如此應變機靈,忙喝下身前酒,仰頭說:“陳哥這‘後生更比先生強’讓我大受啟發,也想起了一個故事。也是清朝年間,李鴻章的一個本家前去應考,摳著腦袋想了半天,文章硬是寫不出來,便在試卷上寫了一首詩:‘苦讀寒窗十幾年,今日對卷淚漣漣。考官再不將我取,回家一命喪黃泉。’考官閱卷覺得好笑,就在詩句後麵各自添上兩個字,讀起來就成了另一番意思:苦讀寒窗十幾年——未必,近日對卷淚漣漣——不必。考官再不將我取——勢必,回家一命喪黃泉——何必!”
哄笑聲中,眾人一起喝下,看著鄭抱真。鄭抱真求助地看著王亞樵,王亞樵笑著搖頭,他隻得硬著頭皮說:“看來大家要趕鴨子上架,抱真不得不獻醜了。記得曹操和華佗都是我們安徽人,一次曹操病了,聽說華佗是個神醫,就給他寫了一首詩去考考他,如果不行就殺了華佗。那首詩寫的是:‘胸中荷花,西湖秋月。晴空夜明,初入其境。長生不老,永遠康寧。’華佗一看,就給寄了藥去。曹操一看,寄來的是穿心蓮、杭菊、滿天星、生地、萬年青,還有千年健。曹操大吃一驚,說華佗想要投毒,就派人將華佗抓起來……”
還沒說完,華克之便倒上三杯端過來說:“不行不行!這跟科舉無關,罰酒三杯!”
王亞樵看到鄭抱真撅嘴,笑著說:“克之,抱真酒量小,就罰一杯,我給代罰兩杯如何?”
“九哥好偏心!”華克之頑皮地歪歪腦袋,“不過小弟以為,酒令等於軍令,光代罰兩杯不夠,還得代抱真兄弟講個故事,弟兄們說是不是?”
王亞樵平時嚴厲說一不二,隻有喝酒的時候才能放下架子甚至還會耍賴,陳成他們自然樂得起哄,異口同聲要九哥一並代罰。
王亞樵也樂得放鬆緊繃的神經,抓過兩杯一飲而盡,然後砸咂嘴微笑:“反正難得浮生半日閑,我甘願代罰。說的是戲子、小販和叫化子三人同船過渡。船到河心水流湍急,需要一人幫助劃槳,偏偏三人偷懶相互推托。那艄公就說:‘我有一個公平辦法,如果誰能根據自己職業,一口氣從一講到十,就證明他是本行高手不要劃槳;誰不能一口氣講出來,就得劃槳。’那三人一起讚同,戲子搶先說:‘我上得台來,《一捧雪》、《二度梅》、《三氣周瑜》、《四郎探母》、《武(五)家坡》、《六出祁山》、《七擒孟獲》、《八虎闖幽州》樣樣來得,隻有《九龍山》一出,沒有十分功力就唱不來。’那小販也不甘自弱,信口便說:‘我每日出門,一根扁擔兩隻籮筐,走三家訪四村,過五礅橋到六塘鋪,碰到七個女人拿著八個銅錢,偏偏要買九色絲線,這樣刁鑽的生意,但願十年不要再逢!’叫化子拖長聲音哀歎說:‘我自從出了娘胎,就獨自一人長得兩隻手,三沒親戚四無朋友,叫我五心不定六神無主,七天才討到八個饅頭,眼看九冬十月,這饑寒交迫的日子如何能熬?’那艄公目瞪口呆,隻得自己劃槳。”
華克之聽了“撲哧”一笑:“九哥,你這故事夠得上精彩,可惜跑題了。”
王亞樵收起笑容,嚴肅地說:“這不是跑題,而是我的正題。會館數萬兄弟,都是同舟共濟的患難兄弟,可不能像船上那幾個人,靠著一張寡嘴逃避責任,將劃槳的事情全部推給艄公一個。陳調元和趙鐵橋兩人殺害了我們的兄弟,現在克之回來,已經將他們的情況弄清楚,鋤殺他們的時候到了!克之,接下來你就詳細說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