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他們叩頭哀求:“好漢饒命!我跟九爺和手下弟兄沒有過節,求你們高抬貴手,留我一家老少!”
陳成嚴厲地說:“你跟九哥和我們弟兄是沒有過節,我們也不是衝你來的。但是,陳調元活埋了我們五十多個弟兄,我們是找他報仇來的。你跟陳調元狼狽為奸,也幹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老老實實給陳調元打電話催他快來就死,我們就不會損害你的家人財產。”
一聽讓自己給陳調元打電話催促前來送死,張秋白畏畏縮縮地推托說:“陳省長——不——陳調元現在在哪裏,我也不知道哇!噢,我想起來了,剛才聽趙鐵橋說,蔣介石把他叫到南京訓斥去了,不知還來不來。這打電話的事……”
孫鳳鳴想到槍聲會驚動遠近四方,看透張秋白不肯給陳調元打電話的用意,果斷地說:“陳哥,此地不宜久留。這老家夥是陳調元的死黨,就讓他代替陳調元死一次算了!”
一聲槍響,張秋白栽倒在大廳。可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估計是陳調元姍姍來遲,趕緊奔出門外布置鋤殺。
原來,陳調元在南京受了蔣介石嚴詞訓斥,一個勁痛哭流涕誓死效忠,蔣介石覺得那支軍隊隻有陳調元才能彈壓,還有利用所價值,便讓他回去好好整頓部下。滿頭大汗離開總統府,陳調元命令司機加大油門趕往梅溪山莊,想托張鐵橋給自己多多美言。
突然,前麵一段木頭橫在路上,司機緊急刹車,陳調元的身體顛起來撞在車頂上火辣辣作痛,卻見路邊閃出一個蒙麵人。陳調元慌忙拔槍,那蒙麵人舉起雙手大呼,卻是女人的聲音:“陳省長,前麵有埋伏,請火速離開!”
陳調元的司機十分機敏,不等命令便火速掉頭,盡力加大油門。當陳成孫鳳鳴意識到情況有變,陳調元的汽車猶如發瘋的野牛絕塵而去,隻得捶胸頓足迅速撤離。
安徽勞工總會會館裏,王亞樵打開新來的《申報》,一個醒目的標題映入眼簾:《梅溪山莊驚天血案》,副標題是《上海招商局長趙鐵橋偕安徽省建設廳長張秋白當場殞命,安徽省省長陳調元得警逃過劫難》,正文裏麵援引張秋白管家和廚子的敘述,“殺手自稱是九哥鐵血鋤奸隊成員”。
還沒來得及看完,恰巧陳成和孫鳳鳴風塵仆仆趕回來,垂頭喪氣站在王亞樵麵前,愧疚地說:“我……讓陳調元跑了,請九哥責罰!”
王亞樵丟開報紙,挨個拍拍他們的肩膀哈哈大笑:“幹得好嘛!你們看看報紙上怎麼寫的:‘陳調元得知鐵血鋤奸隊伏擊的消息,嚇得魂不附體,連夜逃回安徽’,真正大快人心!快別說什麼責罰的話,有人暗中通風報信,你們還是鋤殺了趙鐵橋,順便捎帶上張秋白老小子,九哥正要給你們慶功呢!”
聽到王亞樵這麼說,一行人緊張的心霎時鬆弛,孫鳳鳴順手拿過報紙說:“這些記者好快的手腳,我們剛回來,消息就見報了,居然還繪聲繪色的,仿佛他當時在場似的。”
陳成幾個聽了,也禁不住開心哄笑。王亞樵興奮地說:“我還有好消息告訴你們,婉君知道趙鐵橋死了,覺得你們替立奎報了仇,心裏很感激,答應嫁給陳成。我原來打算把婚禮操辦得熱鬧一些,還是婉君想得周到,說太熱鬧了對不起立奎,決定舉行一個簡單的儀式,會館的兄弟們慶賀慶賀。”
陳成聽了,興奮得難以名狀,孫鳳鳴幾個當即蹦起來,高聲嚷著要喝喜酒。王亞樵很高興,讓華克之籌辦婚禮。華克之拿出一本曆書,笑著說:“正好,曆書上今天是個黃道吉日,陳哥帶著兄弟們得勝歸來,就定在今天晚上!”
王亞樵多年來出生入死,素來不相信黃道吉日那一套,便說擇日不如撞日,吩咐華克之帶著一班弟兄到婉君那裏布置新房。按照婉君的意思,就在門上貼了大紅“喜”字,房裏點著一對紅蠟燭。簡單的儀式之後,王亞樵祝賀新人白頭偕老,便帶著手下弟兄告辭,孫鳳鳴調侃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還是不妨礙陳哥和婉君嫂的好事!”
眾人散去之後,陳成目不轉睛看著婉君顯得無比嬌美,樂得暈呼呼的恍若夢中。餘婉君嬌嗔地說:“又不是不認識,你這樣看我幹嗎?真是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