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外麵響起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推開了。兩人掉頭一看,推門進來的竟然是多日不見的餘婉君。金石心滿臉羞愧低頭撫弄衣裙,王亞樵卻泰然自若問她有什麼事。
餘婉君裝作沒看到金石心,情急生智掩飾說:“也沒什麼急事,陳成好些天沒回來了,我想過來看看他回來了沒有。對不起,打攪九哥了,我這就回去等他。”
不等王亞樵回答,餘婉君就掀起一陣香風掉頭離去。王亞樵目光敏銳,察覺出在她掉頭的當口眼裏閃出晶瑩的淚珠。可金石心就在身前,也不便追上去詢問,驚異地說:“石心,我覺得婉君的神情有點不對勁。她專門來找我打聽陳成,怎麼剛進門就掉頭而去呢?莫非,她知道了立奎的事情?”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也許已經得知了立奎還活著。”金石心很快平靜下來,心裏靈機一動,“哦,我也好些天沒看到陳成大哥了,他什麼時候回來?”
王亞樵沒心思回答金石心的詢問,忽然高叫一聲:“糟了!婉君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萬一得知立奎還活著,肯定會為如今自己兩難的處境萬念俱灰,回去肯定會作出傻事來!”說罷,身影如同離弦之箭閃出門口。
金石心也為婉君的安危心驚膽戰,緊緊跟在王亞樵身後,朝著餘婉君的住處撒腿飛奔。王亞樵使出輕功腳不沾地疾如閃電,金石心是個嬌豔美女,居然也能箭步如飛,街上的行人一個個驚詫不已,那好事的閑人也跟屁蟲一般尾隨其後,笑嚷著說:“發情的美女追男人,去!看熱鬧去!”霎時聚集了好幾十個,道路為之阻塞。
王亞樵功夫精湛,迅速趕到了餘婉君的住處。他透過窗口清楚看到,一個繩套懸在客廳上,餘婉君淚流滿麵在凳子上站著,傷心欲絕地呼喚:“立奎,陳成,這是我前世作孽,對不起你們!”說話間脖子伸進繩套,兩腳一蹬,凳子轟然倒地,身子懸在空中就像蕩秋千。
就在餘婉君命懸一線的緊急時刻,隻見王亞樵快逾閃電破門而入。沒等他解開繩套,金石心也閃進來,一把抱住了餘婉君的雙腿,痛哭說:“婉君姐,你幹嗎這樣想不開呢?”
餘婉君緩過氣來,淚如泉湧低聲哀哭:“你們不該救我!立奎還活著,我沒臉見他,不如死了好!”
王亞樵和金石心將她放在床上躺著,勸慰她說:“這都是造化弄人,也是我情況不明所致。你要是這樣,我更覺得無顏麵對……唉!”話到嘴邊,也不知該說餘立奎還是陳成好,化作一聲長歎。
過了四天,鄭抱真帶著胡阿毛一班人風塵仆仆回到會館。一見王亞樵,他們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哽咽著說:“九哥,都是弟子無能,沒能完成任務,陳哥他……犧牲了!”
王亞樵隻覺得兩眼發黑,“咚”一聲跌坐在沙發裏。華克之連忙讓他們快快起來,向九哥詳細彙報當時的情形。鄭抱真兩眼通紅,哽哽咽咽彙報說:蔣介石到了廬山,就使出分瓣梅花計,跟隨從分別乘坐九頂一模一樣的涼轎上山。每一個進山路口,軍警侍衛嚴密搜查,隻得改變原來的計劃,陳成帶著他趁夜攀登絕壁來到“美廬”附近,看到軍警侍衛崗哨林立,實在無法接近,陳成命令他原路返回,約定中午12點在山下會合。他左等右等等不到,後來從下山的遊客口裏得知,陳哥失手遇難了。正好蔣介石連夜離開了,他們上山找到陳成的屍體,給他重新安葬,才回到會館報告,請求九哥處分。
“好兄弟,陳成英勇犧牲,你們已經盡力了,快去好好休息吧!”王亞樵眼裏噙滿淚水,朝他們揮揮手。華克之連忙補充:“陳成犧牲,對任何人不得透露半點!”
鄭抱真帶著胡阿毛他們默默走出,會議室裏隻剩下王亞樵和華克之。兩人心情沉重相對無言,還是王亞樵首先打破沉默:“克之,陳成從小父母雙亡,被狠心的哥嫂趕出家門流浪街頭,後來跟隨我苦練功夫,立下不少功勞。他的犧牲,讓我很難過,不知該怎樣麵對婉君。”
華克之心思縝密,還在沉思著鄭抱真說的每一個細節,斟酌著說:“九哥,我也很難過。我總覺得,南京和廬山兩地的行動環環相扣,可以稱得上天衣無縫,居然全部失敗,實在讓人深思。從兩次的行動過程分析,蔣介石一定提前得到情報,及早采取了措施,才讓我們功敗垂成。我不得不懷疑,我們內部出了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