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先生過獎了!”王亞樵不卑不亢地微笑,“王亞樵不過是平常人,站在您麵前矮了半截。”
葛洪亮放聲大笑:“王先生,您太幽默也太謙虛了!我們愛爾蘭曾經有個著名的遊俠羅賓漢,雖然不時給當局製造一點小麻煩,卻一直是我國人民崇拜的英雄。我一直注意中國的報紙,知道你王先生敢於打警備司令的耳光,敢於組織義勇軍抗擊日軍,能夠炸死日軍大將,還能刺殺你們的行政院長,我不得不承認,你實在超過了我們的羅賓漢。”
“謝謝總督先生誇獎!”王亞樵慢慢落座,“那都是過去了的事情,如今王亞樵成了落魄之人。”
正說著,侍者端來茶退出。葛洪亮在香港多年,喜愛喝茶勝過咖啡,輕輕品了一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王先生,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煩,才來到香港?”
李濟深這才說:“葛先生,您是有名的中國通,一定早就知道王先生受到政府通緝。中國政府有個叫戴笠的人,您聽說過吧?”
“當然聽說過。”葛洪亮自負地點點頭,“我還聽說,他是中國的希姆萊。可是他的勢力範圍在中國,香港是大英帝國的領土,他敢怎麼樣?”
李濟深機智地說:“葛先生,您也知道,日本人侵占了半個中國,給中國人民帶來深重的災難,也會損害貴國的利益。王先生不但是您讚賞的豪俠,更是中國人心目中的抗日英雄。蔣介石不敢抵抗日軍,戴笠卻已經派人來到了香港。我誠懇希望,總督大人能以港府的權力,對王亞樵先生實行必要的保護。”
“香港是大英帝國的領地,我是港府總督,完全有這個能力!”葛洪亮心裏有自己的算盤,必須給蔣介石政權製造麻煩,才能夠獲取更大的利益,“按照條約,中國政府完全沒有權力來香港抓人。我可以宣布,允許王先生政治避難,給予保護!”
李濟深趕緊向他致謝,王亞樵也籲了一口氣,跟他握手告辭。
這一天上午,從南京開來的輪船緩緩駛進了維多利亞港口。旅客走出碼頭,黃包車夫爭相前來兜攬生意,載著旅客各自朝著自己的目的地離去。隻有小數有身份的人,才有汽車迎接。
沈醉一行走出碼頭,劉一純就開車前來迎接。他按照沈醉的吩咐,將一行人安頓在同樣位於軒尼詩道的杜月笙公館住下。然後,沈醉讓劉一純到李濟深的公館去會見那個女傭,留在那裏蹲點注視動靜。
夜深人靜,沈醉讓殺手們飽餐了一頓,便吩咐檢查武器準備行動。一個曾經跟他多次撲空的成員突然說:“沈科長,但願今晚不要再撲空才好!”
“真是烏鴉口!”王魯翹正在擦拭勃郎寧手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上午的時候,劉一純扮成貨郎到李家探聽虛實,王亞樵一夥還在。現在他還蹲在那裏,難道王亞樵真會遁地不成?”
偏偏那特務是個強種,擰著脖子說:“我也不是頭一次跟隨抓捕王亞樵了。我們每一次得到的情報都說,王亞樵就在裏麵。可結果呢,每一次都是狗咬豬尿泡——一場空歡喜。要不,我跟你賭一把!”
“賭就賭!”王魯翹漲紅臉,將勃郎寧拍在桌子上,“這是戴老板送給我的,你要是贏了,這支槍歸你!可你要是輸了呢,你這烏鴉口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老子就要你一截手指頭!”
沈醉畢竟經曆的挫折多了,並不像王魯翹那麼粗魯,沉著地說:“吵什麼嘴?去了就明白。”
正要出發,沒想到劉一純一臉沮喪跑回來,對沈醉說:“沈科長,你們不必去了!他娘的,晚飯後王亞樵分明說和李濟深出去散步,居然再沒有回來。現在,才知道神不知鬼不覺搬走啦!”
“怎麼這樣巧?”沈醉大吃一驚,“你那內線沒告訴你搬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們不來他不搬,我們一來他就搬,難道他預先獲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