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意外受傷,居然激發了程前的血性,病情稍一穩定,他便不聽眾人勸解,非要硬撐著重傷的身體,繼續指導梔子練習武戲,和之前的慵懶樣子判若兩人。
江成看著在場中翻飛的梔子,問程前道:“程大家,梔子能行嗎?”雖然梔子是他推薦,但說實話,江成對武戲所知寥寥,這巫族體術有多少可以轉化為戲台上的功夫,他心裏可是一點底都沒有。
程前臉上頗有得色,道:“江師傅,不是我吹,我這個徒弟,現在除了還有些生疏外,已經不亞於我巔峰時期的水準!”
說著,程前歎了口氣,道:“可惜啊,你不說我也看得出來,梔子不是普通人,不可能在武戲上鑽研終生。否則,這舞台上便會多一位宗師!不,是出現一個前無古人的奇跡!”
看著程前臉上泛起的狂熱光芒,江成沉默了。程前是為救梔子而受傷,但隻有江成知道,莫說是一根梁木砸下來,就算整棟樓塌了,也未必能傷到梔子分毫,這程前的傷算是白受了。不管程前曾經如何,畢竟現在為梔子可以說是嘔心瀝血,私下裏一定要叮囑梔子對這個師父好一點。
江成正自胡思亂想,聽得外堂有人說話,似乎是金玲在接待客人,於是便站在門邊側耳傾聽。
來者是個老家仆,衣衫頗為陳舊,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對金玲道:“金當家,這房子雖說是大少爺送給貴班的,但確實是侯爺和夫人最喜愛的老宅,侯爺和夫人很是懷念。侯爺說了,隻要金當家願意出手,其他一切都好商量。”
隻聽金玲道:“老人家,不是我不通情理,隻是戲班就這麼一個落腳的地方,就算侯爺能給個好價錢,我們也總不能拿著銀子住到大街上去。”
老家仆看似早就知道金玲的回答,接道:“那是自然。侯爺還說,如果金當家願意,也可以拿城中心的新宅子來換。”
雖然不知道大小規模,但既然是城中心的新宅子,價值恐怕要幾倍於這棟舊樓。那侯爺為何如此迫切的要拿回這個宅子?
金玲卻為難道:“不瞞您說,這宅子其實是送給紅姐,紅姐交給楓葉班使用,但楓葉班並沒有所有權。紅姐當初離開時特意叮囑,即使戲班倒閉,也要保住這宅子。現如今紅姐不在,我們如論如何不敢隨意處置。您還是請回吧。”
那老家仆唉聲歎氣的告辭離開。
江成上前問道:“他說的那侯爺,莫非就是武定侯?”
金玲道:“正是。當初武定侯府的敗家大少爺瘋狂迷戀紅姐,把家裏的宅子也送了出來。隻是不知為何,從來不收戲迷禮物的紅姐居然收了。到現在,也有十年了,侯府從來沒有提起過此事,最近卻突然派人來,想要收回。”
江成尋思著這前因後果,隱隱有些明了,問金玲道:“這‘破落侯爺’,好像沒有看上去那麼破落,居然能為一座舊樓出手如此大方。”
金玲也有些想不明白,道:“這種世家,難說有什麼怪癖,也許是故意韜光養晦吧。不過在此之前,從沒有聽說這武定侯府有什麼勢力,今天也讓我有些意外。”
又和金玲閑話了會兒,時間已經不早,梔子今天的課程也已結束,江成便招呼陳樹和梔子返回旅館。
路上經過一條窄巷,是條近路,比走大路回去要快不少。隻是巷子兩邊都是二三層的小樓,巷子中白日裏也不見陽光,有些陰森。每次江成都堅持走這裏,陳樹抗議了幾次,卻被江成嘲笑膽小。
三人剛剛走到巷子中央,就覺得腳下震動,伴隨著沉悶的隆隆聲。幾人正在奇怪,胖子的“地震”二字尚未出口,地麵一陣瘋狂的抖動,兩邊高聳的牆壁突然不約而同的傾倒下來,眼看就要將三人埋在當中!
陳樹畢竟修為高深,反應也最為迅速,當下強行咽回到嘴的呼喝,雙手揚起,法訣瞬間成形。
一片淡淡的紅光從陳樹手中散發開來,映到地上牆上,便化作猩紅的火焰,將一切包圍起來。
石質的牆壁在倒塌中已經斷裂成無數個巨大的碎塊,火焰纏上每個碎塊,迅速滲入碎塊深處。那些碎塊下落的速度竟然越來越慢,最後一個個飄在空中,像是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紅色氣球,在三人的頭頂緩緩浮動。
江成剛要鬆口氣,黑貓在意識裏大叫:“不好!快跑!”
江成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陳樹的身子一震,像是被抽去了脊骨,整個人慢慢癱軟了下來。充滿整個巷子的紅色火焰也漸漸變淡,終於消失不見。
那些石塊脫去束縛,速度驟增,以滅頂之勢向三人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