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渾身一震,不自覺的放開梔子的手,強笑道:“妹妹,你說笑的吧?他一直呆在自己房間裏出不去,怎麼會有人用法訣傷他。”
梔子道:“我察覺不到念力,但我能感覺到生機。我親手救他出來,當然知道他是出來之後,在你懷裏受的傷。”
金玲身子先是一僵,然後慢慢放鬆下來,臉上的表情反而自然了許多,輕哼了聲,冷冷的道:“如果他真是被人殺的,你想怎樣?為他報仇?”
梔子不解的道:“長老說,一切都有生命,哪怕是一棵樹,一根草,每一個生命都值得尊重。人也是生命之一,但如果要活著就不能不殺生,隻是,不能隨便殺掉別的生命,除非為了自己的生存。要麼,是為了狩獵捕食,要麼是為了自衛。就像小白,有一天它把一隻跟我很好的野兔吃了,我很傷心,但我不怪它,因為它不吃野兔會餓死。師父殘了,他傷不了你,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對他動手。”
金玲哼了聲,道:“你不過是個山裏來的野孩子,這繁華帝都的是非你怎麼會懂!生存?哈哈,生存也有很多種,錦衣玉食是生存,沿街乞討也是生存。人要活著,自然要活的好!”
梔子道:“想活得好,你可以去努力。在山裏,如果想吃得更好,就要用更多的時間采摘打獵。”
金玲道:“我當然在努力。我十歲就被送進楓葉班,天天提醒吊膽怕被人發現我的身份。十歲啊!什麼都不懂,什麼都經受不起,就開始擔心生死!你十歲還在拖著鼻涕吧!”
梔子歪著頭,認真的想了想,道:“村裏的孩子,五歲開始采摘,八歲開始打獵。我十歲時已經可以打敗山裏所有的野獸。就是那時候我認識了小白,它才一丁點大。”說著,在胸前比劃著大小。
金玲氣結,道:“我不跟你這野孩子說!你來幹什麼?要給你師父報仇就快動手!”
梔子搖搖頭,道:“山裏人不知道什麼叫做報仇。我隻是想弄明白,為什麼師父會死。”
金玲笑道:“我努力了十年,終於發現了一絲線索,為了不讓人懷疑,甚至不惜邀請冀州的三魁班來巡演。原本在巡演上亮個相,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拿到一處新宅子作為獎勵,這舊樓賣給誰還不是我說了算?結果那個姓程的跑出來,非要跟什麼豐源班合並。那豐源班我還不知道?他們目的就是要把那棟樓據為己有!還好你和那個姓江的來了,把他唬住,也算幫了我個忙。結果呢?他又來跟我說房子該還給侯府!”
梔子道:“師父隻懂戲,其他的事,你跟他好好商量,也不是沒有餘地。”
梔子冷笑道:“你懂什麼!這件事,關係到千萬人的性命,關係到整個帝國的存亡!卻要跟一個不通人情世故的戲子去商量?簡直是太大的笑話!”
梔子歎了口氣,道:“所以你要放火燒樓。所以我們救師父出來,你怕事情敗露,就殺他滅口。”
金玲道:“不錯,既然我們拿不到,那不如就此毀掉,也順便把那個癱子一起燒死!現在你明白了。你想怎樣?”
梔子道:“我不想怎樣。這種事情我不懂,我得去問問哥哥。”說著,轉身就走。
金玲呆在原地,眼看金玲走遠,心中忽然生出莫名的恐懼,一咬牙,念力到處,法訣祭出,幾縷金芒無聲無息的向梔子射去。
梔子頭也不回,隻是慢慢的向前走,待到那幾道金芒近身,便化作一道幻影,眨眼間已經在數丈之外。
金玲一驚,她知道這貌似柔弱的小姑娘身手不凡,但沒想到竟然如此強悍。當下不敢遲疑,手腕一轉,便準備祭出大型法訣。哪知突然覺得指尖微微有些疼痛,似乎是觸及到了一個小小的傷口,隨即手掌漸漸開始麻木,然後是手腕,手臂,直到胸口。
毒!什麼時候中毒的?金玲剛剛想到這裏,便覺得呼吸困難,天旋地轉,仿佛整個黑夜都向她壓了過來。
恍惚中,金玲似乎聽到梔子的喃喃自語:“我說過,村裏的人出手,要麼是為了狩獵覓食,要麼是為了自衛。雖然你的威脅還不如一隻野兔,但你給了我出手的理由。”
明明是拉手時就已經下手……
但金玲再也沒有機會去和梔子爭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