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智犯了難。
突然得知這麼一個要命的消息,他那爹一意孤行一定要上報,沒那麼容易打消主意,今天是不折騰了,明天呢,後天呢,他還要上朝還要去衙門點卯,也不能天天看著,他這身邊伺候的人也得換了,之前為了老太爺瞧著高興,選的都是年輕的侍女,現在都得換成經年的老仆,知道輕重。
然後要交代他們千萬看住了,不能讓老太爺出門,老太爺要見誰也先拖著,等他回來再說,還有老太爺要傳話或寫信讓往外傳,都轉到他這來,不能出了尤家的院門。
他自個回去躺在床上還是夜不能寐,想著他爹要是把這天捅破了,他要怎麼安排這一家老小,陛下看著倒是比先帝賢明了不少,但是畢竟是親父子,這真要發起瘋來,說不定就是要滅人全族。
尤智長長的歎息,他夫人忍了了他大半夜,見他還是沒有消停的意思就說,“你有煩心事睡不著,幹脆起身去書房看看書,靜靜心,別躺在床上折磨自己。“還連累著她也不能好好睡覺。
“夫人,尤家恐怕要大難臨頭了。“尤智說。
“什麼大難臨頭?你現如今就四品的官,底下大的小的還一個科舉都沒考上,也不知道猴年馬月能考上。不過孩子們好在膽子也小,雖不成器,也不惹事。我看爹身子又不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全家回老家了。“夫人對家裏的事盡在掌握,實在想不出能有什麼禍事。
尤智自己想了半天都沒有頭緒,決定還是跟夫人托個底,“這件禍事就是因爹而起。”
“爹知道一件旁人都不知道的事,原本他是不準備說,但是最近他準備要說。”尤智說,“一件陛下不想讓人知道的事。”
夫人坐起,看著他,“有什麼事就痛痛快快說了,當了你幾十年的妻子現在要避嫌也遲了,你要倒黴,我隻能跟著倒黴。”
尤智就把婁貴妃的身世說了。“這事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知道也就當不知道,萬萬不能跟人說起。“夫人也是沒想到,跟他們八竿子打不到的立儲竟然有一天會聯係上,“爹是怎麼見過言玉樓的女兒?““言玉樓當時也是官聲極好的大儒,門庭若市,許是宴會上見過。“尤智不確定說。“或許貴妃同她父親還是有相像的地方。我們不曾見過言玉樓不知道,但是爹當年同朝為官,應當還是熟悉的。”
“當時難道隻有爹是言家的座上賓,爹能見過還在閨閣之中的言小姐,想必也有別人知道,那別人怎麼不說?“夫人說,”言家死的慘,死的也冤,但凡是有良心之人,在當時那個情形下知道言家還有一個女兒存活,也隻能慶幸是老天開眼,怎麼會叫破她的身份。““爹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人,你看這麼多年他也一直沒說,咱們都不知道。“尤智替他父親解釋說,”爹是先帝一手提拔上的,有些忠心也是應當的,他不在意言家女以貴妃身份活著,但是他不能接受陛下立貴妃為皇後,立秦王為太子,這是對先帝的背叛。““胡扯。“夫人喝道,”什麼背叛,陛下是先帝的親子,陛下都不在意這些事,爹說這些豈不是笑話。“婁貴妃的身世也許是那些知情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締造這個秘密的人,偶爾窺見這個秘密的人都選擇緘默不語,偏尤大勇要跳出來說破這個事,他覺得自己個是盡忠了,在旁人看來,和跳梁小醜又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