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送來了三個人?我怎麼不知道?”尹海波這下子來了興趣。
“我們也是才聽說的。”鄭正良沒能從尹海波嘴裏聽到他所需要的消息,咕嚕著顯得很不高興的樣子。
尹海波本打算好好睡幾十分鍾,現在再沒有這份心情了。
在這裏呆久了的人都知道,凡是“那邊”提前有人過來,就說明新來的大批“工人”就快要到了。這是因為,“包裝部”的人數都是定額的一百名,但新工人從中國內地到這裏路途遙遠,病死或不聽話扔下海去的現像時有發生,那麼就得從隔邊提來相應的人員補充。
“老鄭,種植園那邊過來的三個人是男還是女?”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鄭正良用不滿的口氣回敬道。
“如果是男的,說明接替我們的人已經到了,如果是女的,說明我們還要等到下一批才能離開。”尹海波解釋說。
“啊呀,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鄭正良搔著首說,“我上午送貨去包一組車間聽到的,當時很多人都在議論這件事,聲音很大,我忘了問那邊過來的是男還是女。老尹輪到你去一組取貨,你一定要問清楚,大家等著聽你的消息。”
尹海波點了點頭——每次“那邊”有人過來,他都是千方百計先睹為快,然後用暗語接頭,但每次都是失望。
這一次會不會又是失望呢?與以前不同的是,此時尹海波的心情格外緊張——三年已滿,與“組織”接頭,也許一旦不能留下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萬紅娟走後,沒多久阿花就來看義珍蓉。阿花也是今天一早送到這邊來的,當時隻有她一個人清醒。她告訴義珍蓉,她被送過來是因為和李根發同住一舍——他們那間宿舍也是三個人——李根發、她和一位傻子。
這邊看上去很寬鬆,但義珍蓉還是不敢亂說話,隻簡單問候幾句,就讓阿花走了。
義珍蓉感到左手臂隱隱作痛,她下意識地用右手去摸,才想起這是麻醉槍擊中的傷口。她是特警,知道這種麻醉彈是經過精心研製的,不會射得很深,否則也會要人性命。
和義珍蓉一起過來的有三個人,另一個人會是誰呢?連醒著的阿花都沒能看清。“用白布蒙了頭,就知道他是個男人。”阿花如是告訴義珍蓉。
那個人是李根發?還是賴光飛?這是義珍蓉最想了解的。
外麵有人敲門,義珍蓉才記起阿花在離開時隨手把門帶上了。
“請問哪位,有什麼事?”義珍蓉問道。
“是我,送飯的!”一個男人回答道。
義珍蓉打開門,送飯的竟是阿文!
“阿文,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不知道啊,蕭助理要我送飯,我以為是位帥哥,原來是你。”阿文把飯盒放在了義珍蓉床前的桌子上。
義珍蓉不急著吃飯,裝出高興的樣子說:“想不到又遇上了你,阿文你在這裏幹啥工作?”
阿文:“我在雜勤組——你知道什麼叫雜勤組嗎?比如給你送飯也屬於我們的事。”
“能猜出一些,”義珍蓉見他站著就說,“不累嗎?後邊有凳子。”
阿文:“拜托,你們女孩子真是多情。我去女宿舍辦事,所有的女孩都邀請我呆久一些。可是我不喜歡。”
義珍蓉:“不喜歡你就走啊——這可別怪我不禮貌。”
“走就走!”阿文裝成生氣的樣子,才走幾步又返回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搬運組有位帥哥剛才向我打聽你。”
“他知道我?”義珍蓉皺了皺眉。
“哼,誰會知道你?盡自作多情!搬運組的人聽說那邊來了兩個女的,就像蒼蠅聞到了臭雞蛋一樣。”阿文說出這番嘲諷話算是對義珍蓉剛才的報複。
“帥哥,剛才是我不好,搬運組的那位是怎麼打聽我的?”
這時,一個男人像是不經意經過在這裏,他見房門開著,就說:“不好意思,可以借洗手間用用嗎?”
“你要洗手間嗎?為了油魚腥味你真會找借口!”堵在門口的阿文回過頭說,“阿珍,剛才就是這個人到處打聽你。”
門口的男人與義珍蓉見麵的刹那,兩人都驚呆了,但又不敢相認。阿文看看那男人又看看義珍蓉,半晌才搖著頭說:“真是莫名其妙!”
阿文離去後,發呆的兩個人幾乎同時叫出了對方的名字——“義珍蓉!”
“尹海波!”
義珍蓉激動地拉著尹海波的手,說:“海波,總算找到了你,這邊還有其他同誌嗎?”
尹海波搖搖頭:“沒有了,他們都已經離開了這裏。他們如果沒有回到這裏,就可以肯定都犧牲了。”
義珍蓉說:“我在組裏的這幾年沒有同誌回來——海波,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明天車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