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珍蓉雖然想去看個究竟,但此刻也隻能聽任李根發把船直接開向第二個島。
船開了一陣後,很快就靠了岸,隨即天黑了下來。這次仍然是朱衛剛自告奮勇先去島上偵察,確定無異常情況時,才學布穀島叫提醒大家可以上來。
李根發把船在一個礁石圍中藏好,就由朱衛剛帶著槍在前麵打頭陣,義珍蓉壓後,李根發和唐憶貧走在中間。
原打算找一個幹淨的山洞休息一個晚上,才走了沒幾步,就聽到前麵蕉林中傳來公雞的啼叫聲。大家一陣竊喜,李根發說:“太好了,這裏有村莊,我們有投宿的地方了!”
林間小道較平坦,這裏明顯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走了約五百米,一幢家院落果然出現在前麵——但迎接他們的卻是一陣惡犬的吠叫聲。
李根發對著院落喊道:“有人嗎?屋裏有人嗎?”
屋裏一陣響動,一個男人一聲喝叫,狗叫聲嘎然而止,接著那個男人就用潮州話大聲問道:“誰在外麵喊我?”
義珍蓉趕忙把槍遞給旁邊的李根發,並示意他們躲到蕉林中去,然後用在特訓班學會的潮州話回答:“大伯,是我們。”
“你們是什麼人,有名字嗎?是怎麼樣來到這裏的?”屋裏的男人連連發問。
“我叫李真,中國人,我們的漁船在海上遇到台風沉沒了,我們幾個乘小劃子才逃到了這裏。”
“你們有多少人?”
“二十好幾個人,大多數都淹死了。”義珍蓉回答說。
“我問你們活著的還有幾個人。”
“活著的有四個人。”李根發從蕉林中鑽出來回答,話未說完,嘴已被義珍蓉捂住,並看到她伸出兩個指頭,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改口說,“我們隻有二個人來到了這裏。”
“不是說還有四個人活著麼?”
“可是後來也死了,這位阿哥先上岸不知道情況。”義珍蓉連忙說。
“唉,大自然真是太強大了,人類在它麵前是多麼的脆弱。”大門開處,一位70來歲、精神矍鑠的老者提了一盞燈走了出來,“二位請進吧,這裏條件不好,都是天涯落難人,將就將就一下。”
“老伯怎麼稱呼?你也是落難人?”義珍蓉聽出了老者的話中之話。
“唉,不是落難人怎麼會來到這裏。我姓黃,叫我黃伯吧。快進屋坐。這位怎麼稱呼?”黃伯指著李根發問義珍蓉。
“他是我老公,叫他阿發就行了。”義珍蓉落落大方的說。
李根發一聽義珍蓉稱他老公,心裏一熱,激動全身血液沸騰。
“我就猜出你們是一對,是女主外,男主內的那一類。”黃伯笑眯眯的說。
“黃伯怎麼知道?”義珍蓉率先跟著老頭進了院子。
“我活70多年,什麼沒見過——這年頭時興陰盛陽衰。不開玩笑了,看樣子二位還沒吃東西,我就吩咐內人幫你們做。”黃伯進去不久。果然有一位女人從房子裏走出來。這女人十分漂亮,年紀不到30歲,黃伯見二位一臉不解的樣子,訕笑著說:“她是我的太太。““黃伯母好!”義珍蓉鞠了個躬,卻不見女人搭話,隻是笑。
“她是個啞巴。不要管她,二位進屋裏坐。”黃伯對女人說,“兩位客人還沒有吃東西,快點下廚房,這裏我來招待。”
黃妻進了廚房,剛才那條在門口吠叫的黃狗此時正圍著客人撒歡,黃伯對著狗屁股狠狠一腳,狗一聲慘叫,夾著尾巴逃了。
黃伯把大門關上,引著二位進了客堂,坐下後見二位還是一臉迷惑的樣子,歎了口氣,改用普通話說:“說出來你們也許不相信,我們是在這裏逃難的。”
“黃伯這麼大年紀也要逃難?”義珍蓉問道。
“不光你們,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清明世界、朗朗乾坤,一個古稀老人還避什麼難?但道明了你們就會相信。我是潮汕人,十年前在深圳辦了一家塑料廠,有上百號人為我做事。也許應了那句話——福無雙至,我發了財沒幾年老伴就去世了,我一個孤老人無人照顧,就去勞務市場招聘保姆。或許是緣分,我第一眼看到現在的妻子就感到很對心,毫不猶豫把她帶了回來。別看她是個啞巴,可比正常人還聰明,對我的悉心照顧比老伴還仔細。日子長了,能不產生感情麼?沒多久我們就有了那種事,後來發展到誰也離不開誰。就這樣,我們很自然地去登記結了婚。沒料到婚禮未辦,一場來自家庭的軒然大波先到了——一個古稀老人居然也和一個女的愛得死去活來,這不是把黃家祖宗的醜都丟盡了?我的子女、兒媳、女婿對我群起來改之,非要逼我跟啞味分開不可。他們把我新房的家俱砸碎,連衣服都燒了。我實在招架不住了,隻好領著啞妹東躲西藏。但無論我們躲到哪裏,都能被找到——原來他們雇了私家偵察……麵對強大的壓力,我動搖了,一把年紀,我不能害了人家,我打算給啞妹一筆錢。可是啞妹說什麼也不願接受,非要跟著我過日子。為了讓她死心,我花錢請了小白臉去勾引她——結果也是白費勁。我想不通,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為何非要喜歡一個古稀老頭?為這我去到一家大醫院的精神衛生科谘詢有關專家。專家告訴我,說啞妹的性取向有障礙,屬於典型的‘戀父情緒’。這類女孩由於從小缺少母愛,長大後又沒有很好地與周圍的同齡人溝通,父親成了她心中的唯一。走向社會後,又發展到喜歡年齡大的異性。這些都印證了啞妹,原來她正是由父親帶大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與人私奔了。專家的一番話,讓我明白啞妹對我產生的是真感情,與利益沒有任何牽連。為了不辜負她,我決定帶她遠走高飛,去一個家人找不到的地方。我年輕時在海上認識一個朋友,我向他求助,他就把我安置在這裏。”
原來這是一個童話故事,不過這個童話並非首創,已經有楊振寧與翁帆在先。
義珍蓉一陣噓唏,然後問道:“這個小島屬於哪一國?有名兒嗎?”
“你們來到這裏難道還不清楚所處的位置?”黃伯奇怪地問。
“我們在海上漂了好幾天,都暈頭轉向分不清東本南北了。”義珍蓉說。
“這裏大地名叫南沙群島,小地名叫立威島——具體這個小島叫啥名就搞不清了。”
“立威島離曾母暗沙群島應該不遠。”義珍蓉說。
“也不是很近。冒昧問一句,你們是幹何種營生的?”黃伯問道。
“我們是漁民,海南崖縣人。”義珍蓉隨口編造說。
“哦,知道了,我的老朋友也是崖縣人。”黃伯一臉燦爛,興趣高漲起來,“你是崖縣哪個鎮的?”
“我是崖縣城郊的。”義珍蓉緊張起來,如果黃伯再追問,她就要露出破綻,幸好這時啞妹從廚房出來了,咿咿呀呀對黃伯說著什麼。
“啞妹說,飯菜她弄好了,可能不合你們的口味。”黃伯翻譯說。
“伯母真客氣——我們給你們添麻煩了。”義珍蓉說。
“你們從崖縣來到這裏,這就是緣分,不用客氣。你們慢慢用,隔壁屋子裏有一張舊床,今晚你們就去那裏休息。”黃伯說。
“謝謝。黃伯我們一起用餐吧。”義珍蓉發了邀請。
“中國有句俗話,叫‘主不吃客不飲’,按禮節我該陪你們吃,可是我年紀大了,胃不好,飲食必須按時。二位,失禮了。”黃伯說完就與啞妹手拉著手回房休息。啞妹在進門前回頭看了義珍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