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餐廳,一股香味撲鼻而來,餐桌上擺了豐盛的飯菜。兩人的肚子都很餓,但是麵對這麼誘人的美味佳肴就是不敢動筷子。
突然,後門出現了異常的響聲讓兩人警惕起來,義珍蓉靜心細聽,方知是黃伯家的那條黃狗聞到香味非要進來分享不可。義珍蓉靈機一動,從每碗菜裏都夾出一份來先讓狗吃。
黃狗吃完後友好地對兩人搖著尾巴,未了還躺在義珍蓉腳下百般撒嬌——那樣子沒有半點中毒的症狀。
“這飯菜可以吃。”義珍蓉小聲說。
隔壁屋裏傳來黃伯雄壯的鼾聲和啞妹含糊的夢囈。李根發問義珍蓉:“把唐教授他倆喊進來一起吃?”
“你去問一聲,看他們願不願意進來。”義珍蓉說。
李根發出去幾分鍾後又返回來,與義珍蓉耳語道:“他們不肯進來,說是要負責外麵的安全,要我們把吃剩的帶給他倆。”
“好吧,那我們抓緊時間吃。”義珍蓉說完就率先吃了起來——飯菜果真很可口,可能是饑餓的原因。
義珍蓉吃飽了,把留下飯菜的用兩個大海碗盛好,就對李根發說:“我去去就來,你留在這裏不要動。”
黃狗見義珍蓉把桌子上的剩菜都倒進了兩個大海碗,知道在餐廳已經失去了意義,就跟在義珍蓉的屁股後麵來到了院子外麵的蕉林中——朱衛剛正站在高處看著海麵上的動靜,唐憶貧則坐在香蕉樹下打蚊子。
義珍蓉學了一聲鳥叫,朱衛剛、唐憶貧見送飯來了,就圍了過來。
“海麵上有異常情況嗎?”義珍蓉問朱衛剛。
“沒有。估計今晚他們不會追到這裏來。”朱衛剛說。
“你們吃飯吧,我來放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朱衛剛、唐憶貧從義珍蓉手中接過海碗就吃了起來。黃狗看看朱衛剛又看看唐憶貧。
朱衛剛狼吞虎咽,一陣風卷殘雲就把一海碗食物吃個精光,饞得黃狗在他腳下蹭來蹭去表示抗議。
朱衛剛拍著狗頭說:“對不起,下次吧。”
黃狗見有人搭理他,幹脆把朱衛剛的腿抱住不放,嘴裏哼哼嘰嘰要討東西吃。唐憶貧見狀就把還剩一半的食物給了黃狗。
“唐老師你不能這樣,吃了這一頓下次就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有得吃。”朱衛剛提醒道。
“我已經吃得夠飽了。”唐憶貧說,“這島上真難受,蚊子吃人啊,自從參加工作後我還沒吃過這樣的的苦。”
“朱先生、唐叔叔,你們休息吧,精神要養足,天亮後的情況難以預料。沒有好的精神怎麼能應付意外險情呢。”義珍蓉說。
“你重任在身,你更要養好精神。”唐憶貧說。
“我習慣了,我們特警是怎麼受訓的你們在電視裏也話見過,就不用我多說了。我在家鄉熬夜也是常事。”
義珍蓉提到家鄉,唐憶貧立即來了精神,他坐到義珍蓉的身邊,說:“在家鄉,我印象最深的是雙搶最辛苦,一個月下來,要瘦十幾斤肉。”
“你們那個時候還不叫累,包產到戶後,我家勞力少那才叫累呢。我們村的情況唐叔叔是知道的,種田要去十裏遠的高山上。雙搶季節,我們從清早幹到天黑,那時候打好的穀子不能運送回家,我就隻好守在山上的梯田裏,除了防止老鼠吃穀,還要防野獸吃我。”
“你爸爸呢?他不守穀子,為什麼要你守?”唐憶貧問道。
“他要挑一擔穀子回去,帶弟弟、喂豬。明天一早還得順路挑一擔農家肥料過來——這些重活我一個孩子不了。”
“你們那裏有些什麼野獸?”朱衛剛插話問道。
“有狼、財狗、野山羊,最多的還是野豬,成群結隊,有很強的攻擊性。”義珍蓉說。
“你遇見過嗎?”朱衛剛問。
“多著呢。有一次六頭野豬圍著我,我站在扮桶上手裏拿著鋤頭,雙方僵持了三個多鍾頭。”
朱衛剛被這個故事吸引了:“後來呢?”
“後來我用鋤頭把一頭企圖靠近我的野豬挖了一鋤,那個畜生慘叫一聲,把所有的野豬都嚇跑了。你不知道,白天我可是整整打了一天禾,那麼勞累還要跟野獸鬥爭。”
“珍蓉,你真苦,如果你媽在世,你就不會那麼苦……”唐憶貧哽咽著用家鄉話說。
“珍蓉,你倆聊,還是我來放哨。”朱衛剛說著離開他倆站到了高處。
“可以說一說你媽媽的故事嗎?”唐憶貧目送朱衛剛,回過頭來期待地望著義珍蓉。
“我媽媽是一個悲劇,說出來都是讓人心酸——還是不說罷。”義珍蓉歎了口氣。
“我知道,她的悲劇是我造成的——我也是一個悲劇,但我的悲劇是我自己造成的。”
“唐叔叔提到這事,有些話我還是要說,要不對不起我死去的媽媽——她的悲劇確實與你有很大關係。”
“你說——”唐憶貧豎起了耳朵。
“從能記事起,我就知道爸爸、媽媽的關係不好,爸爸有時候還打她。有幾次她跑到石衝水庫想一死了之,最後關頭,她還是不忍心過早就讓我失去母愛而打消了念頭。我稍大一些,就聽到村裏的大人說,我父母的關係不好,是因為我母親嫁給我父親時已經不是處女……在那個偏遠的封閉的山村,男人們對妻子的貞操是怎麼看待的,唐叔叔應比我更清楚。我父親固執地認為,一個男人上帝隻準許他一生隻有一次婚姻,這好比幼兒園的孩子老師隻分給他一個蘋果,妻子婚前失貞就好比孩子到手的蘋果被人啃了一口,上麵有別人的唾液、口臭……有一個這樣的丈夫,我母親的日子會怎樣,你想都能想得到。”
唐憶貧的淚水嘩嘩流淌,很久才說:“你娘受苦了……這一輩子我欠她的實在太多,回到家鄉我一定要跪在她的墓前向她懺悔。”
“萬萬不可以,這對我的父親更是一種傷害。真的,我父親、母親都很可憐,他們的結合本身就是一種錯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後悔嫁給父親,後悔錯看了楚天紅,但到死都沒有後悔向你獻出初夜……”
“上帝啊,真希望有來生,如果有來生,我會排除一切阻力與我心愛的人廝守在一起——誰也不能讓我們分離……”唐憶貧哭泣起來了。
“布穀,布穀……”有人發出聯絡暗號。
“唐叔叔,我們不談這些,你去休息吧,安全由我們來負責。李根發來了,不知道屋裏有情況沒有。”義珍蓉聽出是李根發的聲音。
“珍蓉,你們這邊情況怎麼樣?”李根發走過來問道。
“很平靜。你那邊呢。”義珍蓉問道。
“屋裏也沒什麼情況,我見你久不回來放心不下,才過來問問。”李根發說,“按理說他們應該有行動才對,最起碼也該派直升飛機四處巡視一番,製造製造緊張氣氛。”
“是啊,我也是那樣想,我們跑了,這麼大的事,基地那邊是應該鬧得雞飛狗叫的,可是竟然什麼也沒有發生,平靜得不可思議,所以我斷定,這比危險還要危險!”義珍蓉說。
“會有什麼危險呢?莫非這島上早已埋伏了人了他們的人?”唐憶貧用驚恐的眼神在四處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