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黃金榮過足了煙癮,小翠出來叫道:“杜先生,我家老爺要你進來。”
杜月笙正正衣冠,走了進去,隻見煙塌上坐著一位方頭大耳,嘴巴寬大的矮胖子,特別是那對大大的牛眼最惹人注意。不等小翠介紹,杜月笙上前兩步,對著矮胖子撲嗵跪倒,邊叩幾個響頭:“杜月笙拜見黃老板。”又連叩三個。
黃金榮俯視杜月笙,咧開大嘴皮笑肉不笑地說:“嗯,蠻好,起來吧。”
“是,多謝黃老板。”杜月笙爬起,稍稍側身,垂手而立。
黃金榮又打量了他片刻,點頭道:“嘿嘿,蠻好。聽祥生說,你在小東門有一幫兄弟,人稱諸葛亮。你師娘一向愛惜人才,要我召見你。可惜我的事情太多,挨到今日你師娘親自考核了你。她很滿意,你以後就留在這裏當差吧。”
杜月笙靈機一動,又撲崛跪在地上叩頭道:“弟子謝謝師父、師娘,日後哪怕肝腦塗地,定當效勞。”
黃金榮動了動胖胖的屁股,盯著杜月笙說:“不過,你師娘滿意,我也得考考你。剛巧我手頭有個案子,我就交給你這個諸葛亮。”
原來,黃金榮新近碰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有兩個關在法租界牢裏的流氓殺了看守後越獄逃走了。法國主子們命令黃金榮火速破案,黃金榮不敢怠慢,無奈越獄犯沒有留下半點蛛絲螞跡,一直緝拿不到,黃金榮正為此事苦惱萬分。
恰在這段時間,杜月笙為了接近黃金榮,買通馬樣生在黃府大造杜月笙是“諸葛亮”的聲勢,聰明的林桂生認為多一名幫手多一條路,便讓馬祥生叫杜月笙麵試。初次見麵,杜月笙的聰明機智給了很好的印象,並當即拍板留下。這段機緣成了杜月笙日後發跡的第一步。
杜月笙沒想到首次見麵,黃金榮就給他出一道這樣的難題,發愣之機,小翠又從外麵進來,對黃金榮說:“老爺,太太問你的話說完沒有,她也有話要向杜先生交代。”
“去罷去罷!”黃金榮揮罷手,隨即把身前的一名侍女攬在懷中,吃起豆腐來。
杜月笙見狀,心裏癢癢,但隻好強壓欲望,並暗暗發誓,日後一定要混出樣兒來,身邊也安置大群女人,叫別人眼饞去。
由於路不熟,雖有電燈,杜月笙一腳高一腳低地跟在後麵,走在前麵的小翠不時回過臉來:“杜先生,快跟上呀!”
腦海裏又浮現黃金榮樓侍女的鏡頭,杜月笙記起自己很久沒有嫖女人了,他的積蓄都給了馬祥生為他辦事。現在前麵就有女人,他靈機一動,蹲在地上:“哎喲——,我的腳扭了,再也走不動了!”
小翠信以為真,返回來攙扶,不想杜月笙一把的住她的雙腿,連連叩頭央道:“好妹妹,你一定要答應我,這輩子我誰也不愛,就想把性命交給你!”
小翠吃了一驚,逃也逃不,一邊緊張地四處張望,一邊跺著腳道:“杜先生,快放了我,給人撞見就麻煩了!”
杜月笙竊喜,摟得更緊,涎著臉說:“你不答應我就不放,我連死都不怕,給人撞見算什麼?”
附近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又急又臊的小翠隻好低聲求饒道:“杜先生,求你放開我,我答應你好不好?”
“什麼時候?”杜月笙通問道。
“過幾天。”翠一邊拉他起來,一邊說,“過兒天找個適當的時間。”
“不行,我憋不住了,就今晚上!”杜月笙已經發現黃府保鏢的身影在牆那頭出現了,於是毫不相讓地說,直至小翠答應,才肯起來,並要求小翠改稱他“月笙哥”。
林桂生在江湖上可謂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白相人嫂嫂,平時很少在大庭廣眾中露麵,露麵時,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在人黃府之前,杜月笙就開始通過各種渠道打探同孚裏黃公館的事,知道林桂生平時要麼出去會她的姐妹,要麼就在自己的房中跟姐妹搓麻將,她在黃公館可說是一言九鼎,隻要她開了口,黃金榮一般不敢打回票。因此,對黃金榮杜月笙並不在意,但對林桂生必須以最佳狀態應付。此刻,他不知道林桂生找他何事,心中不免忐忑。
林桂生的住地在後院二樓,杜月笙隨小翠到達時,這位白相人嫂嫂正端坐在二樓小客廳的太師椅。杜月笙躬了躬身,親熱地叫道:“師娘晚上好!”
林桂生點點頭,抬起手揮了揮,旁邊的女傭和小翠躬身退出,順手關了客廳的門。
客廳中就剩下兩個人,杜月笙輕聲幹咳一聲,改了稱呼道:“桂生姐,您叫月生來有何吩咐?”
林桂生示意杜月笙坐下,開腔道:“想必你老板都對你說了,在這裏我也沒必須重複。那件案子很辣手,巡捕動用了許多人力物力都一無所獲,但越是難辦得越能考驗人。說實在的,我很喜歡你,也希望你不會使我失望。不過,萬一事情辦不成功,我也沒辦法說服老板留下你。”
杜月笙心底立即湧起一股寒意,感到黃府這地方並不是好呆的,但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隻好硬著頭皮說:“為了長久和桂生姐呆在一起,就算兩位越獄犯已潛人海底,月生也要把他們找出來,親自交到黃老板手裏!”
“果然是一位男人!”林桂生讚道,隨手從旁邊的桌麵抓起早備的一把大洋遞過去,“這是10個大洋,就當是尋找逃犯的活動費吧。如果你辦成了,就說明我倆的緣份未盡,辦不成,從此不必要來見我了!”說完,起身進人內室,不再出來。
杜月笙呆立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他感到手中的十塊大洋格外沉重。一會,小翠進來,杜月笙雙眼立即射出欲火,把十塊大洋全部塞過去,然後扭頭走開。
回到灶披間,馬祥生已經睡死,他攝手!腳把被子揭開,做成有人睡在床上的樣子,熄了燈,然後立在外麵的過道上等候。黃公館的夜很靜,杜月笙眼睜睜地看著各處窗口的燈熄了後,仍然一眨不眨地望著通往後院的過道。大約是半夜時分,一條黑影終於出現在視眼裏,刹那間,杜月笙感到全身一陣酥麻,立即把身子移到路燈下,向那邊招手。
黑影走近,第一句話就問:“有沒有安全的地方?”
“有,馬祥生已經睡死,灶披間最好。”杜月笙答道。
“不行。”黑影一把拉起杜月笙,“我領你去一個地方。”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一堵圍牆下,黑影停下了,輕聲說:“外麵是一片空地,你先爬上去,再拉我。”
杜月笙依計而行,牆外果然是一片長滿綠草的空地。當兩個人滾在草地上,杜月笙再也按不住了,又摸又啃地喘息道:
“小翠,想死我了,你真是一位救苦救難好心腸的菩薩,知道憐憫我這個經常挨饑的男人!”
小翠一把推開他:“饞鬼似的,緩點兒好不好。我問你,幹嘛要給我十塊大洋?”
“為你呀!”杜月笙摟著小翠,不肯鬆手地說。
小翠似乎有點生氣了,從衣兜中把十塊大洋掏出來,塞到杜月笙懷裏:“這不明不白的錢我不要,你若饑餓,堂子裏多的是女人,還花不到十個大洋!”
杜月笙因為想女人想的慌,害怕懷中的小翠當真飛掉,流著淚說:“好妹妹,你別誤會,這些錢我不是用來買你的身子。我知道你是規矩女子,一萬塊大洋也不會賣身。”
“那這十塊錢是什麼意思?”小翠逼問道。
“是這樣的。”杜月笙耐心地說出這十塊錢的來曆,最後竟哭了起來:“連黃金榮都破不了的案子,我一個小癟三就更不用妄想了。可是這案子破不了,我就回不了同孚裏,你我剛剛認識,竟要在這種情景下永遠分離,想起來命運對我們實在太殘酷了。但我不會甘心,發誓要和最心愛的人好一次。我知道你是有情有義有心計的女子,臨時有意把錢塞給你,我知道你因為無法想通,一定睡不著覺,會連夜過來問我。因此,我一直在灶披間門外等你過來。”
小翠慎道:“別人說你是諸葛亮,想不到連玩女人你都善用手段。依我看,黃金榮破不了的案子,不一定能攔住你。不過,太太也太小器了,十塊錢怎麼能夠開銷呢。月生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借點給你。”
杜月笙動情了,在小翠臉上狠香幾口,說道:“我的女菩薩,你太了解我了。實不相瞞,若別人破這個案子,百個十元也少了,偏偏我水果月生不用十元錢就能把兩個越獄犯抓到手。”
在杜月笙的撫摸下,小翠也動了情,顫動著身子說:“那太好了,月笙哥有這樣能耐,將來一定會超過黃老板。我很高興,認識月笙哥真是我的福氣。”
小翠由被動變成主動了,杜月笙終於如願以償。這是他的一生中第一次不用花錢和女人做那事,他很得意,那種征服一切的雄壯感是他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是啊,和女人做那事不僅不花錢,而且對方還主動借錢給他,這樣的好事居然叫他碰上了。
半中間,杜月笙突然停下問道:“你多大了?”
“十八歲。”小翠不解地反問:“年紀對你們男人來說很重要嗎?”
“不重要。我是說你才十八歲,想問你什麼時候破的身。他是誰?”
小翠停了片刻,歎道:“在這黃府哪有不破身的道理,我十五歲進來,幾天後就被黃金榮……”
杜月笙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感歎道:“做大亨真好!”
“做大亨當然好啦,凡進人他家的女人初夜權都歸他。”小翠說道,“所以月笙哥,你也要有做大亨的誌向,到時候超過黃金榮。”
杜月笙捏著小翠的豐胸笑道:“如果我超過了黃金榮,想當然身邊會有很多女人,那時候你難道不吃醋?”
“吃醋又怎樣?”小翠歎道,“男人一旦有出息,誰都是三妻六妾,吃也是白吃,不如不吃,那時候,我隻求月笙哥別忘了我。”
“我不會的,真有那一天,我會娶你為妻。”
“別瞎說!”小翠慌忙捂住杜月笙的嘴巴,雙方沉默很久,小翠認真說,“月生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說,隻要我辦得到。”
“我倆的事,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我死去,求你千萬保密,不要向任何人公開。”
“為什麼?”杜月笙大惑不解。
“黃金榮自從占有我身子那開始,他就告誡我,今後我就是他的人,不許與任何男人接近。我們的事一旦公開,我雖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而月笙哥是一個犯了幫規的千古罪人……”
杜月笙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四處張望,仿佛真會被人發現似的。他開始後悔,後悔不該與小翠通奸,一旦東窗事發,他將被逐出黃府,說不定還會挨三刀六洞。
在驚恐中杜月笙草草完事,然後擔心地問道:“這地方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你問這個幹嗎?”小翠的雙眼在黑夜中閃著光。
“沒什麼,怕有人發現。”
小翠從鼻孔裏發出輕蔑聲,冷笑道:“以為你是位血性兒,想不到這麼怕死!”
杜月笙紅了臉,恰在這時,傳來一聲男人的幹咳,接著一個黑影從牆頭跳下來說道:“好呀,你們千的好事,今天總算我逮著了!”
杜月笙、小翠大驚失色,一時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