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以牙還牙(1 / 3)

“月妹,”柳錄良說,“我以為從此以後,你擁有了幸福,沒想到杜月笙對你如此寨情。我們、我們真是若命的一對嗬!”

沈月英淚流滿麵:“當初,我真的不該來上海,如果與你結成夫妻,男耕女織、夫唱婦隨,那日子該有多好!”

柳錄良感覺到沈月英的心在跳動,當對方撲過來時,他本能地將她……

杜月笙原以為使出這一招殺手銅,沈月英無法承受,起碼會昏厥,沒想到她竟十分平靜,淡淡一笑:“是真的嗎?真是一個好消息,月笙,恭喜你了。”

杜月笙一愣,那感覺就象用盡千鈞之力去打他痛恨的東西,結果卻撲了個空。這種失落是十分微妙和難以形容的。

雙方僵持片刻,沈月英以勝利者的姿態開始反擊了,她將林寶交給一位迎上來的傭女,回過頭來說:“月笙,從今天起,我已經想通,以後,你納四房、五房、一百房小妾,我都不會出麵幹涉我覺得我不能為你而活,你也沒必要為我而活。做人,更多的時候是為自己活,你說是嗎?”

杜月笙總算找到一個反唇相譏的機會,冷笑道:“月英出去了幾天,果然有長進。你若早己悟透,又何苦做出那些舉措?在下人麵前,你的臉己經丟盡!”

沈月英拉下臉道:“我已經說過,我要為自己而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丟臉?杜月笙去抱你的新太太吧,沈月英用不著你教訓!”

杜月笙本來還想說幾句刻簿話,轉而又覺得沒有必要,瞪了她一眼,昂首離去。

從鈞培裏回來後,沈月英果然像是變了一個人。她把孩子的事,全慣給傭人,對家中大小事一概不聞不問。所有的時間她用來跑戲院、逛公園、看跑狗、賭賽馬,要不就和一幫姐妹輪流做東搓麻。

杜月笙見她以後不再吃他的醋,也落得耳根清靜,任由她為所欲為。

話說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覺中時間過去了一年,陳幗英為杜月笙產下一女,孫佩豪亦有了身孕。這一年來,杜公館倒也十分平靜,主仆、夫妻間都相安無事。在女人方麵,陳幗英、孫佩豪雖早已過了新鮮期,但杜月笙沒有碰到更令他滿意的,也不曾再納妾。當然,逛窯子是他的愛好,這一愛好是一輩子也無法更改的。另外,他的情人林桂生,小翠雖都健在,因彼此顧慮名聲,十分收斂,有時數月內才偶爾一次雲雨之歡。

但另一位女人卻不肯放棄杜月笙。此女人高馬大,身軀健碩,性情暴躁,性欲旺盛。在江湖一直流傳著她的一段壯麗傳聞。說的是這女人名聲鵲起之後,有幾個流氓起哄:“都說你是女英雄,我們不信,XX賭場生意正做得火爆,如果你敢去吃一份俸祿,我們就認你是真正的幗國英雄。

她受這麼一激,二話沒說,就闖進壩浪搖賭場,四肢往骰寶台上一躺,高聲叫道:“老娘要吃俸祿,你們若不服氣,今天寧願挨你們一頓!”恰好老板在場,若不打她,麵子上過不去,即令一群壯漢對她大打特打。半個小時過去,她硬是不吭一聲。她的舉動令一班須眉由衷地折服。

依照賭台規矩,經得起這番考獲者,就有資格在賭台上吃一份體祿。這一次,她不僅吃上了俸祿,而且名聲更加遠揚。她曾是杜月笙的情人,杜月笙未發跡時,經常賭債滿身,十數日聞不到女人味,他就死乞百賴糾纏。有時還跪在地上不放。

如今,杜月笙發了跡,且有兩房嫩美的小房,窯子裏更是他常去的地方,對這個又老又粗的情人,當然不會有半點興趣。

可不,這一天杜月笙在南京路遇見了她,悅忙躲閃,誰想躲閃不及,被她認出來了,她大叫一聲,如河東腳吼:“水果月笙,你幹嘛躲我?難道怕老娘吃了你不成?”

杜月笙忙道:“喲,原來是金繡姐。對不起,我真的沒看見你。”

強盜金繡走近,雙手一叉腰,冷笑道:“你在我麵前玩這一套。當初你在大世界遊樂場賣萊陽梨時,是如何向我求愛的?你還記得嗎?”

杜月笙左右瞧瞧,羞紅了臉,小心央求道:“金繡,別說這麼大聲,給人聽去不好看。”

強盜金繡有了一種勝利後的驕傲,口氣也輕級了:“想要麵子也可以,隻是你休想甩掉老娘!老娘可不是那種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甩的小粉頭!”

杜月笙苦著臉道:“金繡姐說到哪裏去了,月笙可不是那號忘恩負義的人。近段時間確實很忙。還望金繡姐姐多多包涵!”

強盜金繡雙手一抱腳:“那好,今天我們難得一見,去附近開間房,正要試試你最近有沒有長進!”

杜月笙這下可急了,幾乎是求饒道:“金繡姐,今天就算了吧。我哦……”

“不行!”史金繡怒目圓睜,“你不給麵子,我就到處公布你當年跪在我前麵的羞聞!”

杜月笙不得已,隻好實話實說:“金繡姐,不是月笙不喜歡你,實實在在是我剛剛玩了個粉頭,因是‘開苞’過火了點,我現在是和太監沒有兩樣。改一天好不好?”

強盜金繡見杜月笙這副樣子,知道再強求也是枉然,隻好自找台階:“那好,你說話可要算數,什麼時候我約你出來,如果再擺譜,休怪我不客氣!”杜月笙連連稱是,如獲大赦地離去,回到家中,已是一身大汗。

時間又過去了幾個月,杜月笙以為強盜金繡不會再找他了,突然一天,她打來電話,約杜月笙去江中飯店見麵。杜月笙雖然萬分不情願,但這遭是非去不可的。

杜月笙由於是去跟又老又醜的情人幽會,為了麵子,他不帶任何隨從,親自駕了雪佛萊轎車去江中飯店。

進入到約好的房間,出人意外地強盜金繡沒有早到。杜月笙極不耐煩地在房間走來走去,時間過去兩個鍾點後,才見強盜金繡駕著自己的轎車姍姍來遲。

進了屋,杜月笙忙將門關上,第一句話就說:“金繡姐,你的路可真遠,我都等得陽萎了。”

強盜金繡伸手在他大腿間摸了一把,說:“嗯,果然是不行了!”然後嚴肅起來,“月笙,你別把你自己想得如何高貴,我史金繡再淫蕩,世界上也不會隻有你是男人。你別嚇著,今天我是來告訴你一件大事的!”

從強盜金繡嚴肅的口氣和表情裏,杜月笙感到了某種不祥,心裏“咯噔”一下,問道:“什麼大事?快告訴我!”

杜月笙的內心更加沉重了,點頭道:“繡姐,你大膽說吧,我就算天塌下來,我也頂得住!”

“好,我說。”強盜金繡咽下一口口水,“外麵傳說,你家裏人不守婦道……”

如晴天霹靂,杜月笙隻感到腦子嗡嗡響,雙眼冒金花,很久才回過神來,硬咽地問道:“她是誰?老大;還是老二?”

“你看,你看,我一句話還沒說完,你就急成這樣子,看來我真不該多嘴!”說完,轉身欲走。

杜月笙急了,又象過去求歡一樣一把抓住強盜金繡的雙肩,哀求道:“金繡姐,別賣關子了,你把事情攤開來講,不要轉變抹角,我一定會冷靜對待的!”

強盜金繡撲哧一笑:“看你這副模樣,還是大亨呢,我是有意逗你的,我若不想告訴你,約你出來於嗎!好吧,我問你,你家老大可有個表哥?”

杜月笙起身,暗中咬牙:果然是她!但表情仍裝做平靜地說:“她以前和我說起過。”

強盜金繡點點頭:“這就對了,半年前,他表哥來了上海,沈月英經常和她在一起。”

“臭婊子!”杜月笙罵道,“難怪這段時間經常往外跑。金繡姐,告訴我,她們在什麼地方幽會?”他內心的醋意正在翻江倒海,此刻恨不得將奸夫淫婦當場抓獲,碎屍萬斷。

史金繡又是一笑,雙手抱胸:“我又不是包找聽,不過道聽途說而已。好吧,我不多嘴了。”

“不!金繡姐,我知道你的用意,怕我魯莽撞出大禍來。我不會的,我很冷靜,知道該怎麼辦。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這道理月笙還是懂得。你先告訴我他們約會的地方,讓我分出真假,然後再量情處置。”

“她是你杜月笙的妻子,無論她真偷漢還是假偷漢,關我個屁事!”史金繡酸溜溜說著,隨後又從衣袋裏掏出一張“香檳票”,在手上晃著,“不過,是真是假,這東西可以揭開謎底,你打算怎樣謝我?”杜月笙看了一眼那張“香檳票”,然後望著她說:“這裏就我們兩個,我會使出渾身本事陪金繡姐,弄得你舒舒服服。”

金繡搖頭:“你別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剛剛出了這麼件大事,你哪來心思跟我幹那事?就是做,也很勉強,沒啥意思的。拿去吧,等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有了心情再來謝我。”她將“香檳票”扔給杜月笙。

杜月笙接過,見上麵寫著“本年十月第xx期大賽”,於是,他心裏什麼都明白了,因為,近日沈月英確實經常去跑馬廳參加賽馬。

跑馬廳在靜安寺南邊,是洋人開辦的賭博場所。早在1862年,洋人開辦這個跑馬廳時,不許華人人內,隻限於跑馬協會的成員。後來,他們發現向華人開放可以刮進更多的錢財,就改為購票人場。這樣一來,想發財的人們爭先恐後地購票進廳,賭一賭各自的運氣。接著,洋人又想出法子,賽馬票可以事先購買,各場得勝馬號報上公布,憑票兌獎。這種票就是所謂的“香檳票”。頒發香檳票的時間為每年春秋兩季,商店、碼頭、棧房、街頭巷角的攤頭到處有代售,每張十元,上麵印有號碼。一旦中彩,就可在一夜間變富翁。

買了“香檳票”的人,總想自己發財,因此,隻要有空,就要去跑馬廳親眼看一看為自己盡力的馬匹奔馳;有些來買“香檳票”的人,隻要有空閑,也會不自覺走走、看看。特別是到了大賽之日,報紙上大做廣告,愛熱鬧的上海人都成群結隊去觀看。因此,這也是情人約會的最好時機。

杜月笙得到了這張香檳票,也就等於掌握沈月英與情人約會的地點。

此事因牽係到自己的麵子,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所以,他單獨隻叫來馬世奇,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告訴他,然後再交代任務。

馬世奇一聽要他去盯梢沈月英,連連搖頭說:“這個不行,師娘認識我,到時認出來豈不露了餡?”

杜月笙道:“此事必須由你去,別人我不放心,至於怕認出來好辦,我找一個最好的化妝師把你的形象改變一番。馬世奇這才點頭答應。

再說沈月英因丈夫連娶兩位小妾,心裏受了刺激,但刺激過了頭,她就不再象過去那樣死心眼了。她覺得,丈夫既然不再愛她了,她自己就要珍惜自己——具體地說,是自己看做是個人,而不是丈夫的。如此一想,她就覺得杜月笙納妾並沒有傷及她的心骨。

但事實上,一個人如果長期依附慣了,如果一下子要把自己獨立出來,最難過的一關就是孤獨。

沈月英是在表哥家長大的,兩人青梅竹馬,如果不是來上海,現在肯定是一對恩愛夫妻……孤獨中,她想起表哥,想起的童年和少年歲月是在那秀麗的竹林、潔靜的茅舍和月下小河及河上彎彎的小橋上度過的。

她想,如果她嫁給表哥,他不會花心,兩人恩恩愛愛,在鄉間過那種平靜、和協的日子。現在,她真的好後悔,後悔不該來上海。雖嫁了個大亨,可僅僅隻是一個名份,自從結婚後,杜月笙與他最多隻有兩年時間的恩愛。才兩年啦,人生這麼漫長,僅僅這短暫的兩年,她就付出了一生的幸福,這,太不公道了!

沈月英越想越氣,最後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你杜月笙在外麵沾花惹草,難道我沈月英就該為你守活寡?不,我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我也會享受男歡女愛的!

很快,她的腦海中顯現出表哥健壯、偉岸的身影,如果能和他在一起,我的日子就不會這麼寂寞了,我應該找到他,讓他來上海,我可以養活他的!

主意打定,沈月英就去街上求人代寫一封信,要表哥接到信後,馬上動身來上海,去鈞培裏找林桂生,她自會妥善安排。並特別叮囑,萬一不能前來,也不可回信。表哥是聰明人,看到這樣的信,他不會不明白的。

信發出後,她又去林桂生家,告訴她:“我有一位堂哥,在鄉下過不下去了,最近這段日子他可能會來桂生姐這裏找我,到時千萬請收留,不要輕意來杜家告訴我。我每隔兒天都會來一趟的。

林桂生是何等精明之人,不需要沈月英如何解釋,當即便明白是怎麼回事,她望著月英歎道:“做女人到了你這一步也夠可憐的,身邊也該有個貼心的男人照料。隻是月笙不比一般的男人,你千萬小心行事才是。”沈月英感激地點點頭:“謝謝桂生姐的關心,月英會照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