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心之惑
前塵莫問，半生為何？柳底飛花，對酒當歌……
彤雲密布，飛雪連天，寒風刺骨，千鳥飛絕，河邊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店，飄出淡淡的酒香。小酒店外，大雪紛飛，天地蒼茫，仿佛，世間萬物早已被肆虐的風雪所馴服……
突然，一股旋風撞入小酒店，卻又不偏不倚停在了酒店入門的第二張酒桌上，受驚的客商定眼望去，在那酒桌上停下來的卻是一頂破舊的鬥笠……
“哼，賴皮狗又來了……”小二哥鼻子哼了一聲，一萬個不情願，從櫃台旁拖拖拉拉移步走了過去。
冷風卷雪，雷劍刺目，暗影寒光，一閃而至，破舊的鬥笠旁，坐了一個光著膀子，朗眉疏目的大胡子，此人背後掛了把寒光閃閃，令人不寒而栗的轟雷劍……
“酒，上酒……”大胡子聲如洪鍾，手掌拍打在酒桌上，把酒桌拍打得嘭嘭作響。
“哼，窮鬼又來了，這一次，怎麼連虎皮大衣也沒了呢？”小二哥愛理不理道。
“那貓皮，值兩文錢，讓老子換酒喝了。”大胡子哈哈笑道。
“今天，掌櫃的不在，由咱當家作主！你欠我客棧酒肉錢，少說也有一、二十兩銀子了，今天不把欠賬還上，還想繼續喝霸王酒、吃霸王肉，沒門！”
“咱又沒說不還酒錢，我荊州第一劍從來一言九鼎，說一不二……”
“哼，好一個一言九鼎，說一不二，不知廉恥為何物的窮光蛋！”
“呸，士可殺，不可辱，你若再不給老子送一壇酒來，老子可要一把火燒掉你的客棧！”
“燒吧，燒了正好一了百了，倘若不敢燒，你就是言而無信的小狗……”
“你、你、你……”
“要不，把你背後的那把破劍留下來，咱勉為其難給你打半斤酒。”
“呸，轟雷劍是老子的命，老子怎能把它給你？！”
“一沒錢，二沒抵押物，憑啥再賒酒與你喝，滾！”
“哼，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胡子嗖的一下，站起身來。
“最好，永遠別再回來！”
“哼，不回來就不回來，今天老子就算凍死在這冰天雪地裏，也決不回頭！”寒光閃過，聲音早已飄去很遠，很遠……
風，依舊在吹，雪，依舊在飄，半個時辰過去，那把閃著寒光的劍，又站在了小酒店門口。
“冰天雪地，咋沒凍死你？”小二哥這一次倒是滿麵春風迎上前來。
“哼，區區寒天，怎能凍死我荊州第一劍……”
“廢話少說，趕快進來，這裏給你備了一壇酒，五斤肉，還有個小火爐，這件掌櫃穿過的舊衣裳，你且先披在身上。”小二哥殷勤異常，與半個時辰之前判若兩人。
鬥笠放下，大胡子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旁若無人。片刻功夫，酒肉皆被大胡子狼吞虎咽，風卷殘雲，一掃而光。
“痛快啊痛快，許久，老子沒這般痛快過了，”滿臉通紅的大胡子對著小二哥嚷道，“你家掌櫃咋又發善心了？”
“不是我家掌櫃，是那位霍公子，不但替你還了二十兩銀子，還給你備了這一壇酒和五斤肉。”小二哥指著坐在另一張酒桌的霍去病道。
“哼，太瞧不起人了，老子從不受嗟來之食！”寒光閃動，大胡子咄咄逼人的目光死死盯著霍去病，“這位公子，咱倆隻是萍水相逢，你就給老子還了二十兩白銀的欠賬，還請我荊州第一劍喝酒吃肉，我荊州第一劍乃是頂天立地的好漢，豈能受你這點小恩小惠？！今天，老子我心裏很不爽，要不，老子割身上五斤肉還你，如何啊？”
“四海之內皆兄弟，英雄也有落魄時……”霍去病站起身，拱手道。
“哼，決不行，我荊某人決不能聽人穿鼻，任人擺布！”
“別人不行，我行！”
“我說不行，行也不行！”荊州第一劍瞪大牛眼望著霍去病。
“我說行，不行也行！”
“呸，區區紈絝公子，竟敢跟老子來蠻橫的，看老子一掌拍死你！”大胡子話音未落，掌風已劈頭蓋臉扇去。
但，兩隻手指卻如鐵鉗般，硬生生夾住了大手掌，讓大手掌進退不能，動彈不得。
“哈、哈、哈，世上居然有人能接住我荊州第一劍的奔雷掌，公子真乃神人也。”大胡子哈哈大笑，收回了手掌，“我荊途認你霍公子做朋友，你是我荊州第一劍這二十年來的第一個朋友！”
“哈、哈、哈，大水衝了龍王廟，不打不相識，小二哥，再來一壇酒，在下要敬荊大哥三碗酒！”霍去病哈哈笑道。
“謝兄弟，他日，若荊某我有了錢，就到荊州城中的雲龍客棧請你喝酒，如何啊？”大胡子一邊說，一邊坐了下來，“那家雲龍客棧釀的金櫻子酒最是好喝不過，不知兄弟叫啥名字？”
“在下叫霍去病，這是咱的兄弟，他叫十二少。”
“霍去病？好！老子記住你了，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荊州第一劍的刎頸之交！哈、哈、哈……”大胡子仰天大笑道。
次日午後，十二少因偶感風寒，留在荊州城中的雲龍客棧休養生息，養精蓄銳。霍去病一人來到刺史府大門前，自報家門，刺史府的家仆不敢怠慢，趕緊通報正在午休的劉刺史。
刺史府後堂裏，自有香茶侍候，相互見過禮，分賓主坐下，劉刺史笑容可掬道：“侯爺少年英雄，大駕光臨，敝府蓬蓽生輝……”
“一見麵，劉大人盡說客套話，似乎去病進錯了府門一般。”霍去病臉帶笑意捧起了茶杯。
“哈、哈、哈，千錯萬錯，皆是官場奉迎之錯。去病賢侄雷厲風行，大將風度，果然與其它王孫公子有天壤之別……”
“去病在長安城，也常聽皇上說：荊州治理有方，風調雨順，物阜民豐，乃是有福之地……”
“去病賢侄此言甚是中聽，”劉刺史眉開眼笑道，“荊州本就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加上本官多年以來兢兢業業，勤勤勉勉治理，荊州更是蒸蒸日上，欣欣向榮。就拿本官的兩個犬兒來說，大兒子紫龍進終南山，拜天靈觀神劍無名子真人為師，學了一身天下無敵的劍術，這些天與其師傅無名子在荊州城東市擺下擂台，接連打敗多名武林劍俠，一時名聲鵲起，威振八方。他日紫龍若進長安城，去病賢侄務須看在本官的三分薄麵上，多多提攜……”
“酒香不怕巷子深，既然紫龍公子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也是理所當然！”
“去病賢侄字字珠璣，但還需在衛大將軍麵前幫忙美言幾句，好讓紫龍將來嶄露頭角，光耀門庭……”
“哈、哈、哈，劉大人有所不知，大將軍素來光明正大，鐵麵無私……”
“若去病賢侄肯鼎力相助，衛大將軍豈有不另眼相看的道理？！”
“哈、哈、哈，真金不怕紅爐火，沙場上，搏取功名全憑真刀真槍，衝鋒陷陣，至於請托說情，那是萬萬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