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追星趕月
誰敢望涼州?刀光劍影聚豺狼。隻手遮天奈若何?瑟瑟。鞭長莫及馭迥遼。
漢家小神通,刀山火海任我行。初生牛犢何所懼?冠軍。彪炳千秋霍驃姚。
箭上弦,刀出鞘,河西會獵誰王誰寇?電光閃,星鬥移,隴右畋弋絕塵絕影!
風呼呼,雪飄飄,馬嘯嘯,旗獵獵,帥台聳立鎮八方,萬馬千軍氣昂揚!霍去病頭頂映雪亮銀盔,身披鎖子連環甲,右手握令旗,左手托帥印,英姿勃勃,威風凜凜!
“刀槍無眼,沙場凶險,此番河西出征,戰豺狼,鬥猛虎,壯士一去,斷腕喋血!凡,心懷功成身退,念家而還者,速至點將台下,本將軍替其邀功請賞,賞銀萬兩!”霍去病手中令旗下指,“誰,誰,誰……”
但,任那風吹,任那雪灑,任那馬嘯,任那旗飄,較場裏,壯士冷臉凝霜,心堅如鐵,抱誌若夢,不搖不擺,不移不亂……
“誰,隨我踏平姑臧(武威),殺敵立功?”
“我……”十千壯士萬眾一心,氣蓋山河!
“誰,隨我馬革裹屍,誅殺匈奴?”
“我……”一萬鐵騎異口同聲,聲震九霄!
“舍生取義,殺身成仁,置之死地而後生,陷之亡地而後存,出征!”霍去病令旗一揮,十千鐵騎魚貫而出,踏上搗虎穴,鬧龍宮的艱險征程……
大風猛兮征塵揚,匈奴猖獗兮愁斷腸,驃騎西征兮斬惡狼……
迎風冒雪,砥礪前行,漢軍風塵仆仆來到皋蘭山西北側狹長的險峻要道,不舍晝夜建設令居塞,並且留下一百名漢軍駐守要塞。
營帳簡陋,燈火搖擺不定,忽明忽暗,十二少把司馬趙破奴,校尉高不識和仆多請至霍去病帳中,一塊喝酒吃肉。
“幸虧人心齊,泰山移,冰天雪地之下,硬是把令居塞給建起來了。”高不識道。
“姑臧休屠王才是目標,費時費力修建這座令居塞,用意何在?”仆多問道。
“此河西交通要塞,進可攻,退可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霍去病哈哈一笑道,“有了令居塞,本將軍就少了後顧之憂。”
“沿此道西北而去,不用三天,便可兵臨城下,殺至姑臧休屠王巢穴。”司馬趙破奴道。
“哈、哈、哈,河西地貌,趙將軍了然於心,真奇才了!”
“將軍過獎,末將與高不識、仆多皆曾漂泊於匈奴地,大漠地貌自然了如指掌。”趙破奴道,“隻是,此要道兩山夾峙,狹長乃直,素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故,匈奴人必設埋伏!”霍去病道。
“上刀山,下火海,我等皆不怕!”高不識與仆多異口同聲道。
“力大勝一人,智大勝千軍!”霍去病道,“設令居塞乃是以防萬一,明早,我等揮師東北方,越烏戾山,渡黃河,伐遫濮部!”
“啊……”趙破奴、高不識與仆多三人大驚失色,麵麵相覷。
“姑臧休屠王在西北方,霍將軍非要繞東北而去,此不是舍近求遠,南轅北轍?”趙破奴愁雲滿麵道。
“河西走廊縱有埋伏,三軍用命,死戰拚殺就是,何苦千裏迢迢,繞至北方戈壁大漠?”仆多道。
“兩位將軍皆錯矣,河西要道戰火一起,姑臧休屠王必有防備,到時候匈奴鐵騎傾巢而出,與我漢軍決戰於河西要道,隻怕,難有勝算!”霍去病不緊不慢道。
“雖說匈奴鐵騎人多勢眾,但,我漢軍萬眾一心,不怕與之死戰到底!”高不識道。
“哈、哈、哈,雙拳難敵四手,寡不敵眾,”霍去病哈哈笑道,“匈奴人,豺狼虎豹也,何況休屠王手下族群眾多,召之能來,來之能戰,絕非等閑之輩也!”
“戰未開,仗未打,霍將軍莫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常言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循河西要道,直搗姑臧休屠王,始為正道。”仆多道。
“哈、哈、哈,明知死路一條,還要拚個玉石俱焚,魚死網破,此乃智者乎?”霍去病開懷大笑道,“暴虎馮河,匹夫之勇,不足與之謀!”
“令行禁止,軍令如山,我等三人唯將軍馬首是瞻!”司馬趙破奴向霍去病拱手道。
“去病小子後生,初次掛帥,爾等三將未必心服口服。”霍去病微微笑道,“審時度勢,隨機應變,能人之所不能者,方可為大將軍!皇上用心良苦,把一萬精銳托付本將軍,非是要死纏爛打,損兵折將,而是要以小勝多,以弱勝強,既能攻城拔寨,滅虜殲敵,又可開疆拓土,大獲全勝。常言道:一將無能,害死三軍。君子,又豈能立於危牆之下?!”
“霍將軍言之有理,我等三軍用命,舍命相隨!”趙破奴三人拱手抱拳,信誓旦旦道。
天色稍白,鐵蹄錚錚,鬥誌昂揚,魚貫而進,越烏戾山,風餐露宿,跨渡黃河,飲雪吞冰……
朔風如刀,殘月似鉤,漢軍分兵四路,如餓虎撲食,若鷹拿燕雀,穿插分解遫濮部營寨,以雷霆萬鈞之勢,摧枯拉朽,風卷殘雲,擒賊擒王,大獲全勝。
中軍大帳裏,霍去病給趙破奴、高不識、仆多一一記下功勞,又傳令設宴,犒勞三軍。
飛觥走斝,喜笑顏開,中軍大帳裏酒香四溢,盞換語不停……
“此番突襲,疾如狂風,快似閃電,兵不血刃,出奇製勝!”仆多手握酒杯,興高采烈道。
“遫濮部,此部族屢次侵擾我大漢邊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倘若不是霍將軍嚴令不得隨意殺人,末將非殺它個雞犬不留不可!”趙破奴道。
“本就該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斬盡殺絕!”高不識道。
“仁者無敵,天下歸心!”霍去病哈哈笑道,“休屠王,手下部族眾多,若能為我漢人所用,善莫大焉!”
“霍將軍,你是說……”趙破奴三將齊聲道。
“明日酒醒,殺與不殺,由這酒說了算!”霍去病緩緩舉起酒杯,胸有成竹道。
“由酒說了算?”趙破奴三將麵麵相覷,不知霍去病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次日,日上三竿,中軍大帳的案台上擺了六碗酒,司馬趙破奴指揮軍兵把五花大綁的遫濮王押入中軍大帳。
“來人,給遫濮王鬆綁,你等,統統退出大帳去!”霍去病輕揮袍袖,淡淡然道。
“將軍,這……”趙破奴顧慮重重道。
“煮熟的鴨子,還怕它飛了不成?”霍去病哈哈笑道。
“本王決不是煮熟的鴨子!”遫濮王掙脫繩索,甩動著麻木酸痛的手臂道。
“午時三刻,人頭落地,遫濮部一個不留!”
“啊……”遫濮王渾身一震,如被當頭一棒痛打。
“這裏有六碗酒,咱倆每人三碗……”
“呸!本王是絕不會與你等漢人同桌喝酒的!”遫濮王鼻孔朝天,臉上盡是蔑視神色。
“哼,敗軍之將,何以言勇?!”霍去病伸手拿起酒碗,“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害怕人頭落地,不敢飲酒啦?”
“怕?本王此生怕過誰?喝就喝,本王決不貪生怕死!”遫濮王探身拿起酒碗,一碗接一碗,連飲三碗。
喝罷三碗酒,遫濮王用衣袖抹去腮邊酒水:“咋樣?天大地大,本王誰也不怕!”
“不怕?哈、哈、哈……”
“你,你笑啥?”
“本將軍笑你貪生怕死,大言不慚!”
“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你說,本王如何貪生怕死?如何大言不慚?”
“方才,你說天大地大,誰也不怕!”
“沒錯,本王誰也不怕!”
“哼,你畏首畏尾,膽小如鼠,因為,你怕單於伊稚斜!”
“啊,這……”
“單於伊稚斜叫你燒殺掠奪漢人,你唯恐怠慢不周,變本加厲,十倍數量殘殺漢人。在單於伊稚斜麵前,你就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或者說,連狗都不如!”
“你,你,你……”遫濮王麵紅耳赤,無言以對。
“今日,本將軍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將你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本王,不怕死……”
“你,不怕死,但,你怕單於伊稚斜!就算身首異處,做鬼也怕單於伊稚斜!”
“本王,不怕伊稚斜!”
“真不怕?”
“真不怕!”
“做鬼都不怕?”
“做鬼都不怕!”
“好,好,好!你我痛快飲酒,等飲完這壇酒,本將軍下令將你族人,男女老少一個不剩,殺個精光!”
“唉……”
“哈、哈、哈,勝者王,敗者寇,男子漢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何苦愁眉苦臉,唉聲歎氣?!來,來,來,你我繼續飲酒吃肉,談古論今,盡訴衷腸!”霍去病說罷,抓起酒壇子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