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南潯古鎮
數九隆冬雪壓枝，銀裝素裹萬物奇。
古宅深院飄香墨，小橋流水惹相思。
風不吹，天不冷，暖陽照，陰霾掃……
碩大太湖，波光粼粼，一望無垠，煙波浩渺，如詩如畫……
冷冷清清清清冷，蕭蕭索索索索蕭，蘆黃舟稀漁鼓憩，誰盼春回南風敲？
“大哥，為何不從東陽雙橋鎮南下，直接上雁蕩山，非要繞個大彎來太湖喝西北風？”十二少問。
“冬未盡，春未至，還沒到雁蕩山采春茶的時候，不妨到此多耍兩天，偷幾日空閑。”
“大哥，問一事……”
“說！”
“這世上，真的有龍嗎？”
“你說呢？”
“三四歲之時，那一天，雲淡風輕，俺赤著小腳望天，看見了天上數條真龍南飛而去。領頭一條，後麵跟著兩條，隨後還有兩三條，不緊不慢，魚貫南飛……”
“你自己看見了，又何必說與他人知道。”
“這世上，俺隻告訴了大哥你一人知道……”
“知如不知，廢話少說！”
“不說廢話，大哥，在雙橋鎮，為何禦龍先生明知廣川王府的馬右使心如蛇蠍，冥頑不靈，還要把他給背下山？”
“因為，人之初，性本善。”
“隻是，馬右使那廝死性不改，比禽獸還禽獸，比畜生還畜生……”
“這世上，還有連禽獸都不如，畜生都不是的東西。”
“那是啥東西？”
“不是東西！”
“大哥，說認真的，那是啥南北？”
“那是烏龜王八！”
“烏龜王八，既不是禽獸，也不是畜生。哈、哈、哈……”
一縷寒風，吹走了笑聲，吹動了船頭旗幡……
“大哥，這太湖一碧萬頃，漂亮極了，若是在太湖邊上建個大宅子，有空泛舟釣魚，放逐心情，真個比做神仙還快活……”
“兄弟，你不是個修身養性，安心垂釣之人。大哥問你一句話，你可曾聽說：寧戀本鄉一撚土，莫愛他鄉萬兩金？”
“大哥，你這是啥意思？”
“兄弟從嶺南千裏迢迢來到中原，他日若有緣，當與兄弟結伴去嶺南白雲山走一遭。”
“嗯，隻是，大哥有所不知……”
“哦，兄弟似乎有難言之隱？”
“兄弟我其實不是故意跑來闖蕩中原的，而是陰差陽錯被衙役押送過來的……”
“不知，兄弟此話從何說起？”
“俺十二少小時候天生頑劣，上樹掏鳥，下河摸魚，天不怕，地不怕，卻又倒黴透頂。有一次，俺躺在草垛上正做著千秋美夢，身上多了一個空錢袋子，衙役說俺偷了張大頭的錢袋子，關進大牢，三天三夜。”
“哦……”
“有一次，俺在路邊撿了一把刀，被衙役拿住，說俺攔路搶劫，隨後就被扔進了大牢，關了六天六夜。”
“唉……”
“有一次，隔壁村子不見了三頭牛，有村民看見俺曾在河裏與這三頭牛一塊泡過澡，又被衙役關了九天九夜。”
“嗯……”
“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咋樣了？”
“縣太爺的愛妾與私塾先生席卷而逃，衙役把俺拉上公堂，打了個死去活來……”
“何故打你？”
“衙役說，縣太爺無比生氣……”
“生氣也不能隨意打人呀？！”
“衙役說，俺的相貌，與那個私塾先生有七、八分相像，都是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一看就不是老實人……”
“哈、哈、哈，後來了呢？”
“後來，被千裏迢迢押解去了長沙城，長沙城的衙役榨不出油水，又把俺給流放北方。那一年，那一天，黃河邊上，柳家渡口……”
“不說了！”
“大哥，天地良心，人，真不是俺殺的……”
“知道了，拿酒來……”
“大哥……”
“拿酒來！”
不羈的風，任性的吹；無根的雲，隨意的飄；善變的漣，率性的蕩……
“第一次見，這世上居然還真有不貪腥的貓。十二公子頭一回滴酒不沾……”不知啥時候，東方無敵走上了船頭，站在了十二少的身旁。
“你不見，大哥把俺的酒也喝了……”
“隻看見，鯨吸牛飲，量如江海，千杯不醉，酒愧如水……”
“好你個重瞳子，你還看見了啥？”
“我還看見了水裏遊的魚，湖底爬的蟹，淤泥鑽的蟮……”
“哼，俺十二少還看見尖嘴薄舌，油腔滑調了呢！”
“不騙十二公子，我還看見太湖底下埋著千千萬萬的金山銀山……”
“不誆牛鬼蛇神，俺十二少看見日出西方，張冠李戴……”
“莊主，莊主……”岸邊一名雙髻小童猛跳起，狂揮手，窮叫喊。
“認錯人了，俺是十二少，不是你的什麼莊主……”
舟船靠岸，雙髻小童歡天喜地把十二少四人接了下船：“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天開眼，給咱南潯古鎮送來了新莊主……”
“什麼送來了新莊主？分明就是張冠李戴，上錯了墳，認錯了人！”十二少一臉的不高興道。
“十二公子此言差矣，花相似，貌相同，萍水逢，異鄉客……”
“小小年紀，花言巧語，”十二少搖頭道，“大哥，我等本不該下船……”
“我南潯古鎮正在為十二公子籌備九大簋，千秋飲……”
“睜眼說瞎話，小小一個臨湖鎮甸，誇什麼九大簋，千秋飲的海口！”十二少不屑道。
“九大簋，千秋飲，帝王之禮遇也，”雙髻小童嗬嗬笑道，“你等道貌岸然，卻一個個畏首畏尾，膽小如鼠……”
“大哥，這小鬼……”
“走，咱四人這就隨明月小兄弟到南潯古鎮走一遭去。”霍去病微微一笑道。
果不其然，南潯古鎮的通靈貢堂裏，珍饈百味，美酒飄香，明月和清風兩小童斟酒倒茶，殷勤侍候著十二少四人……
酒過數巡，十二少喝了個麵紅耳赤，酒酣魂迷：“大哥從來天條不犯，雷池不越，無功不受祿，無德不受寵，此回何故一聲不吭，埋頭飲酒？”
“酒醉人不醉，魂迷我不迷，既來之，即安之，非止大哥，司馬先生亦如此。”
“霍公子此言差矣，”司馬遷道，“盛情款待而深藏不露，故弄玄虛而鬼神莫測，恐怕，內裏潛伏異端，霍公子乃是不動聲色，靜觀其變，後發製人。”
“司馬先生言之有理，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十二少醍醐灌頂，猛然醒悟，“明月清風，你們南潯古鎮到底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
“嗬、嗬、嗬，十二公子是個膽小鬼，我家莊主家財萬貫，就是喜歡花銀兩請人縱情吃喝，天奈我何？”清風嗬嗬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