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彭城
彭城變色龍,蛀米吸血蟲。
橫行無所忌,早晚進牢籠。
逃出了淮陰城,大夥鬆得一口氣,鬆開馬韁繩,放任馬兒緩緩前行……
“大哥,俺餓了,餓死了……”十二少肚皮打鼓,餓得哇哇叫。
“前方有一幡酒旗,走,咱們進店喝兩盞去。”霍去病手指前方道。
“兩盞太少了,得喝兩壇,再叫上大魚大肉……”
“莫非,十二公子關了兩天,餓壞了麼?”司馬遷道。
“何止餓壞了,隻要一閉上眼睛,俺十二少麵前擺滿了瓊漿玉液,山珍海味……”
“司馬先生,咱兄弟餓瘋了,別靠太近,小心饑不擇食,直接咬你的肉吃!”霍去病微微笑道。
“天啊,俺方才被關了兩日,這世道咋就變了呢?”
“這世道沒變,”霍去病揮鞭打馬,“而是你,沒有與時俱進!”
小酒店裏,十二少放開肚皮,狼吞虎咽,風卷殘雲,直吃得滿嘴肥油,麵紅耳赤:“飽了,終於飽了……”
“既然吃飽了,那就準備啟程,繼續趕路。”霍去病道。
“大哥且慢,兄弟還有一句話得問清楚大哥……”
“說!”
“淮陰衙門那場大火,真不是大哥你放的?”
“說一千,道一萬,那場火千真萬確不是大哥放的!”
“這般說來,打開牢獄,趕走獄卒,放走所有囚犯,你等肯定也說,不是你們幹的了?”
“司馬先生和無敵兄弟可以作證,我們沒有打開牢獄,放走囚犯。”
“那真的是活見鬼了!大哥,俺想不出來,在淮陰縣城裏,有第二個比你膽子大的人……”
“大哥我膽子確實是大,但也不至於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司馬先生,咱們走,把這個傻十二留下,別耽誤了咱們趕路。”霍去病說罷,起身便走。
“大哥,別誤會,別生氣,俺可不是這個意思……”十二少拍了拍屁股,趕緊跟了上去。
離開了陰雨連綿的淮陰縣,進入了春意盎然的彭城花海世界。一樹樹粉紅的杏花,潔白無瑕的李花,灼灼其華的桃花,一片片鋪金流黃的油菜花,明豔富貴的海棠花,婀娜拔香的紅櫻花……
一朵朵,一枝枝,一樹樹,一片片,漫山遍野,爭奇鬥豔,正是百花齊放各千秋,春風十裏競風流……
風兒掠清香,花兒枝頭蕩,馬兒四蹄奔,人兒聞芳醉,心兒把夢追……
風暖春愈濃,花開萬山紅,百花爭鬥豔,夢墜花海中……
春自來,花自紅,香自飄,蜂自飛,蝶自舞,一路春光明媚,繁花似錦,霍去病四人跑馬觀花,不知不覺,已來到了彭城南門外。突然,樹林裏口哨聲吹響,一群衙役手執棍棒,如狼似虎圍了上來,不由分說,就要扯人下馬……
霍去病探身反手拿起一名衙役,朝棍棒影中拋去。眾衙役大驚失色,狂揮木棍要打馬上的霍去病,豈料霍去病眼明手快,左右開弓,搶過兩根木棍,上下翻飛,橫掃千軍,豎劈華山,頃刻之間,把一眾衙役打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一個個叫苦連天,伏地磕頭。
“你等衙役,何故一擁而上,包圍咱們,大打出手啊?”霍去病手執雙棍,居高臨下,提聲喝問。
“隻因你等四人為非作歹,縱火燒了淮陰衙門,放走大牢囚犯,太守大人衝冠大怒,要把你等四人捉拿歸案,繩之以法!”領頭叫鮑發護的衙役昂起頭回話道。
“淮陰衙門那把火不是我們縱的,大牢囚犯也不是我們放的,我們沒有在淮陰縣城為非作歹!”
“公子,口說無憑,倒不如進太守府與我們太守大人當麵說個一清二楚,也好洗脫你等身上罪名。”
“這……”
“大哥,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咱們一夥進太守府見一見官又何妨?”十二少插嘴道。
“好吧,你等起來,前麵引路!”霍去病拋去手中兩根木棍,從從容容道。
鮑發護心中暗喜,一揮手,一名衙役從地上爬起,徑直跑入城門去。霍去病四人心知肚明,不動聲色,騎馬跟著一眾衙役不緊不慢往城門裏走去。
入了城門,進了衙門,上了公堂,突然,一聲呐喊,百十名衙役箭上弦,刀出鞘,把公堂上的霍去病四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大膽狂徒,進了陰曹地府,見了本官,還不趕快下跪?”太守奚翹狠拍驚堂木,對著霍去病四人麵目猙獰怒喝。
“哎喲,這裏就是陰曹地府?你是牛頭馬麵,還是黑白無常?”霍去病哈哈一笑道,“我等四人犯了何罪?”
“你等四人在淮陰縣為非作歹,惡貫滿盈,不但盜挖官鹽,從中漁利,而且還喪心病狂,縱火縣衙,燒死慎縣令一家老少,打開牢獄,放走囚犯,可謂是十惡不赦,罪不容誅!”
“你生安白造,口說無憑!”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那裏由得你這四個賊人抵賴!”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奚大人你指鹿為馬,混淆是非,顛倒黑白!”
“死到臨頭,竟敢嘴硬?隻要本官一聲令下,立馬把你四個賊人千刀萬剮,剁成肉醬!”
“隻是,本公子清白無罪,平白無辜……”
“呸!公堂之上,本官說你有罪,你就有罪!本官驚堂木一拍,沒罪也得有罪!”
“其實,不怕奚大人說本公子有罪,隻怕待會奚大人改口,說本公子無罪!”
“哈、哈、哈,倘若本官改口說你們四人無罪,本官叫你三聲‘爺爺’,給你磕三個頭,如何啊?”奚太守捧腹大笑,公堂上一眾衙役跟隨張嘴大笑。
“這是當今皇上的禦賜金牌,本公子乃朝廷驃騎將軍霍、去、病!”
“啊……”奚太守與一眾衙役望著禦賜金牌大驚失色,目瞪口呆。
“趕緊叫俺大哥三聲‘爺爺’,給俺大哥磕三個頭!”十二少指著奚太守的鼻子厲聲喝道。
“啊,這、這、這……”奚翹手足無措,麵有難色。
“再不把弓箭、刀棍撤走,本將軍治你一個不敬之罪!”
“快、快、快,撤走弓刀,”奚翹向一眾衙役猛揮手,立馬改了臉色,畢恭畢敬道,“原來是驃騎將軍,怪不得,將軍一上公堂,器宇軒昂,正氣凜然,本官心裏一再嘀咕,肯定是衙役抓錯了好人……”
“哼,那淮陰縣令……”霍去病鼻子輕哼一聲。
“淮陰縣令慎種欺上瞞下,恣意妄為,本官正要以雷霆手段處置這等庸官、惡官,不料一場大火,把他給燒了個一幹二淨。”
“依奚大人所見,這火是本將軍縱的嗎?”
“本官可以對天發誓,此火絕對與霍將軍無關。”
“那麼,淮陰牢獄大門,是本將軍打開的嗎?囚犯是本將軍放走的嗎?”
“霍將軍請一萬個放心,淮陰牢獄大門不是將軍打開的,囚犯也不是將軍放走的。都是那些該死的衙役瞎了狗眼,抓錯人了,本官馬上嚴加懲罰!來人,把抓錯人的鮑發護等衙役痛打三十棍,狠狠的打,往死裏打!”
“奚太守,你這打衙役是……”
“不把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打個死去活來,怎消得去霍將軍心頭惡氣?”
“隻是,奚大人方才說: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那些都是嚇唬刁民的陳詞濫調,不當真,不當真。哈、哈、哈……”
“奚大人咋說都有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巧舌如簧麼?”
“霍將軍抬舉了,本官一心為民,嘔心瀝血,鞠躬盡瘁……”
“得了,得了,本將軍還得啟程趕路,告辭了。”
“彭城是個好地方,霍將軍多遊玩個三五七天,再走不遲。倘若霍將軍現在不走,本官這就去準備盛宴款待將軍……”
“不必了,不必了,本將軍還是不叨擾了。”
“既然貴客難留,那就請將軍一路走好。”奚翹拱手作揖道。
“且慢!”十二少突然開口道,“奚太守,你還欠俺大哥三聲‘爺爺’和磕三個頭!”
“走,不許再信口雌黃,胡說八道!”霍去病臉色一沉,嚇走十二少,遂抱拳對奚太守道,“我兄弟口無遮攔,信口開河,奚大人切莫往心裏去。”
“哪裏,哪裏……”
出了太守衙門,霍去病四人騎馬往彭城北門慢悠悠而走。“霍公子,彭城乃是個好地方,不如多遊玩幾天……”司馬遷開口道。
“非是本公子不願停留此地,隻是一想起奚太守那副媚上欺下的嘴臉,本公子就萬分惡心!”
“大哥,本來方才離開的時候,俺讓那廝叫你三聲‘爺爺’,磕三個頭,就是要滅一滅他的囂張氣焰。大哥你卻……”十二少氣鼓鼓道。
“哈、哈、哈,兄弟大錯特錯矣!”霍去病開懷大笑,“聖人言: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你傻十二要滅人家的氣焰,人家卻是懷恨在心,睚眥必報,與你纏鬥個無休無止。”
“大哥,怎麼每次說話都說不過你?”
“兄弟不但每次說話都說不過我,並且每次喝酒也都喝不過我。走,找家大大的酒樓,咱們痛快飲酒去!”
“好哩,走,快走……”
太守府的後堂裏,奚翹自斟自飲,無比痛快,主薄善良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進來,向其施禮道:“大人神機妙算,霍去病四人並沒有馬上離開彭城,現如今正在攬月樓上大快朵頤,山吃海喝。”
“哈、哈、哈,這世上之人啊,總是口是心非,言行不一。明明說走,如今卻又留了下來。吩咐衙役繼續跟蹤盯梢,彭城地界,也就隻有此四人可以左右本官矣。”
“是!”主薄善良點頭應允,轉身離去。
次日拂曉,霍去病打點行裝,準備啟程趕路,小二哥卻飛一般衝了進門道:“霍公子,你們今天走不了了……”
“不知小二哥此話怎講?”霍去病與眾人皆吃了一驚。
“成百上千修築黃河故道的刁民,蠻不講理堵在了北城門,不讓百姓往來通行。”小二哥道。
“人家堵了北門,難道說,咱們就不能從東、南、西門繞道而走麼?”十二少不服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