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扈三娘
纖纖弱女子,青絲日夜梳。
臨危何所懼?
擒賊惡狼窟。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小子無才嫌地狹,大鵬展翅恨天低……
春夏之交,天漸熱,風漸暖,林愈密,葉愈長,蟬更歡,路更長……
“大哥,口渴了,渴死了……”十二少愁眉苦臉嚷道。
“咱們在路邊尋家小酒店歇歇腳唄。”
“不但渴,還腹中打鼓,餓死了!”
“人在旅途,忍饑挨餓那是免不了的。”
“要是在長安城多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酒大碗喝,肉大塊嚼,山珍海味,真個是饞死了……”
“哼……”
“大哥,不如,不走了,咱們回長安城去吧?走這山路,跋山涉水不說,還得日曬雨淋,風餐露宿,比坐牢還難受……”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繼續走!”
“大哥,俺真的走不動了。哪裏的山山水水不一樣?非得跑到這窮鄉僻壤來,簡直就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你若再嚷嚷,大哥就把你扔進河水裏去!”
“唉,大哥,你看,快看,前麵村莊有小店,有幡小酒旗!這回,總算找到有吃的,有喝的了。”十二少揮鞭策馬,疾馳而去。
跳下馬,拴了韁,衝進小店,十二少迫不及待嚷道:“小二,有好酒好肉,盡管端上來!”
“這裏沒有小二,隻有三娘。此小酒店關張了,這裏沒有吃的了。”櫃台後站起一名女子,七、八尺高,芙蓉模樣,玉雪肌膚,玉手纖纖,儀態萬千,鳳眼秋波,萬種妖嬈……
“啊?你們這裏不是小酒店麼,怎麼說沒有吃喝了呢?”
“褒公子要娶本姑娘,褒太公不讓本姑娘再拋頭露麵,操持此小酒店。”
“俺渴死了,餓死了,姑娘就算給俺一張板凳,俺也張嘴吞下它!”
“嗬、嗬、嗬,好一個餓鬼投胎。不,是兩個,後麵這位公子是你的伴當?”
“不是伴當,是俺大哥,長安城鼎鼎大名的冠軍……”
“在下霍去病,長安城鼎鼎大名的冠軍伴當。”霍去病抱拳向女子施禮。
“嗬、嗬、嗬,見你霍公子如此斯文,我扈三娘破例請你倆嚐嚐本地的罐罐茶。”
“罐罐茶?”
“裏麵已放了茶葉烤棗和桂園,邊烤邊喝。”扈三娘拿來了小爐、茶壺和杯子,“這茶本是煮給自己喝的,最是解渴不過。如今,便宜你們兩位公子了。”
“唉,這茶好苦……”十二少道。
“嗯,這茶好喝……”霍去病道。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霍公子是人上人。”
“難道說,俺十二少是人下人不成?”
“閻王審小鬼------不打自招。嗬、嗬、嗬……”
“俺,俺,俺餓了,姑娘行行好,拿點好吃的,給咱倆填填肚子唄……”
“那,三娘是給你們做麵皮,還是做漿水麵了呢?”
“兩樣都做,做兩盤,大大盤,俺和大哥都快餓死了。”
“好唄,兩位公子請稍等一會。”扈三娘莞爾一笑,轉身而去。
不一會兒,扈三娘把做好的麵皮和漿水麵,一先一後端了上酒桌……
“好吃,實在是太好吃了,俺和大哥在長安城,從未吃過這般好吃的麵皮和漿水麵。”十二少道。
“嗬、嗬、嗬,肚子餓了,吃啥東西都好吃。三娘這裏還有紅豆腐。”扈三娘又給端來了一盤紅豆腐。
“天啊,姑娘這裏的東西做得真個好吃!”十二少雙箸不停,讚不絕口,“倘若有壺酒喝,那就比做神仙還要快活……”
“不知十二公子,你有多大的酒量?”
“俺,俺十壇八壇不在話下!”
“十壇八壇?海口亂誇,大言不慚。嗬、嗬、嗬……”
“姑娘不信?俺大哥還是名副其實的千杯不醉!”
“哼,你二人可有膽量與我爺爺喝上幾壺?”
“你爺爺?行!隻要有酒喝就行,俺倆舍命陪君子。”
隨即,扈三娘請來了爺爺,霍去病與十二少趕緊出迎施禮,三人重新入座……
扈三娘抱來三壇黑米酒,又切來兩大盤煙熏肉和牛肉幹,任其三人大碗飲酒,大口吃肉。扈三娘抽身而去,抱了竹籃,自去後院喂雞鵝……
黑米酒一碗接一碗喝下,扈三娘爺爺麵紅耳赤,興致高昂:“兩位公子海量,常人難及。老朽好酒貪杯,方圓百裏,未逢對手。那些不知死活前來與老朽鬥酒的小子後生,沒有一個不是喝個爛醉如泥,人事不省的。哈、哈、哈……”
“扈爺爺這裏的酒好喝,煙熏肉與牛肉幹更是好吃!”十二少大快朵頤,讚歎不已。
“煙熏肉與牛肉幹下酒,乃是天下一絕!此地能勉強與老朽喝上半壇黑米酒的,也就隻有褒公子。褒公子風流倜儻,一表人才,隻可惜了我那孫女,滴酒不沾……”
“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孩子,本不該飲酒!”
“其實呢,老朽那孫女也時常有偷酒喝,老朽睜一眼,閉一眼,裝作沒看見,不知道。哈、哈、哈……”
半個時辰過去,三人各喝去大半壇酒,扈爺爺酣暢淋漓,醉趴酒桌……
“天啊,你倆居然把我爺爺喝醉了,真個是厲害!”扈三娘返回小酒店,吃驚道。
“那還用說,俺十二少,不是猛龍不過江!”十二少口中噴出濃濃酒氣,得意洋洋道。
“本姑娘隻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不知道,十二公子敢與本姑娘也鬥鬥酒乎?”
“與你鬥酒?哈、哈、哈……”
“難道說,十二公子不把女流之輩放在眼裏?”
“非是不把姑娘放眼裏,隻是怕你鬥輸了酒,哭鼻子!”
“要是你十二公子輸了呢?”
“俺,喊你三聲‘姑奶奶’,如何啊?哈、哈、哈……”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十二公子喝一碗酒,本姑娘喝……”
“廢話少說,俺喝兩碗酒,姑娘你喝一碗,要是俺輸了,跪地磕頭,這輩子都叫你姑奶奶!”
“不許哭鼻子。”
“誰哭鼻子,誰是小狗!”
“好,那本姑娘就與你十二公子大戰三百回合!”
“不用三十回合,俺就把你這姑娘喝倒!”
於是乎,兩人對飲,扈三娘三兩口喝完一碗酒,十二少眉頭緊皺,緊咬牙關,勉強下咽,大口喘氣……
五、六個回合後,十二少玉山傾倒,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霍公子,下一個,輪到你來與本姑娘鬥酒了。”扈三娘粉麵微紅,玉笑珠香,豔比牡丹。
“酒,是用來品嚐的,不是用來鬥的。更何況……”
“更何況啥?”
“更何況,在下可不樂意鬥輸了酒,喊姑娘三聲‘姑奶奶’。”
“嗬、嗬、嗬,十二公子是莽夫,霍公子是智者,涇濁渭清,雲泥之別……”
午後,十二少與扈爺爺先後酒醒,扈爺爺不放霍去病二人走,留其二人在莊上住了一宿。此夜,免不了一場痛飲,盡興方散……
次日清早,送行告別,扈爺爺囑咐:“定軍山上有山賊,你倆可得小心過去……”
“天下太平,何來之賊?”十二少道。
“山高皇帝遠,路遙王法短,剪徑之徒,搶掠之匪,占山為王,落草成寇,擋箭牌處,便是賊巢。”
“請爺爺放心,我兄弟二人一定小心謹慎。後會有期!”霍去病抱拳施禮,兩人策馬而去。
至南鄭,人困馬乏,投棧歇店,飲酒吃肉,果腹充饑……
酒有好酒,肉有好肉,茶有好茶,正是:黃酒一壺暖人心,銀梭一杯潤腑肺,鹽菜臘肉炸河魚,離開南鄭難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