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鴨子口
後水河上一竹篙，戰天戰地戰波濤。
拚風拚雨拚惡浪，鬥魔鬥怪鬥河妖。
人善兮，天不欺；心慈兮，歲月知；風起兮，波濤蕩；浪靜兮，柳依依……
沿江徐行，涼風輕輕，浮雲飄飄，波光粼粼，綠柳依依，蝶舞蜂飛，雀鳥爭鳴……
轉過一道山灣，河麵上鴨群嘎嘎亂叫……
“大哥，快看，看河裏，那鴨子，嘎嘎叫，一條河裏，大片大片，擠滿了鴨子……”
“哈、哈、哈，成千上萬，數不勝數，蔚為壯觀……”
“大哥，你再看後麵撐船趕鴨子的小孩，曬得黑不溜秋的，像個黑炭頭……”
“一年到頭，風裏來，雨裏去，風吹日曬，哪能不曬黑？！”
“大哥，那鴨群一隻隻又肥又大，鑽水覓魚蝦，漣漪蕩開，相互拍撞。隻是……”
“隻是，兄弟腹中打鼓，垂涎三尺了，是吧？！”
“大哥……”
“大哥也餓了，你去向那撐船的小子買兩隻肥鴨子，找個地方，殺鴨拔毛，烤來填填肚子。”
“好哩！”十二少飛身下馬，衝上沙灘，向著撐船趕鴨子的小孩猛揮手，“嗨，小孩，把船撐過來，俺要買兩隻大肥鴨！”
“好哩，這就過來，”小孩手中長竹篙河中一點，小舟如離弦之箭，在鴨群中衝出一條道來，“給你挑兩隻又肥又大的，如何？”
“好，俺就要又大又肥的鴨子……”
但見，長竹篙一沉一挑，一隻肥鴨子從水裏彈起，向著十二少懷裏直撲而來……
再一沉一挑，十二少的懷裏就又多了一隻大肥鴨……
“小孩，你這挑鴨子的功夫果真了得！”十二少由衷讚歎。
“嗯。”小孩點頭，黑黝黝的臉上綻開了笑容。
“你這肥鴨子怎麼賣，多少文錢？”
“你說多少文錢，就給多少文錢……”
“天啊，如今是你賣鴨子，俺買鴨子，怎能我說多少文錢就多少文錢了呢？”
“從來都是這樣子，凡是來買鴨子的客官，放下了銅錢，我就給他們抓鴨子，抓到他們說夠了，我就停下來……”
“天啊，這天底下哪聽說過有這樣子做買賣的？”十二少臉上滿是驚詫神色。
“那就給他一兩碎銀吧。”霍去病從後麵走過來道。
“一兩銀子？一兩銀子不是給太多了嗎？”小孩搖頭。
“不多，俺大哥給的，你拿著就是。”十二少從懷裏摸出碎銀，直接就拋給了小孩。
“那要不要我把兩隻肥鴨給你們宰了，生火烤了吃呢？”小孩一伸手就抓住了碎銀，摸出個小布包，小心翼翼放了進去。
“你不是還要趕鴨子嗎？萬一，這些鴨子跑丟了，到哪裏找去！”霍去病道。
“兩位大哥哥放心好了，我養的鴨子可乖著呢，它們不會跑的。更何況……”
“更何況啥？”
“更何況，我家就在附近，要不，我帶你倆去歇一歇腳，吃了烤肥鴨再走也是不遲。”
“那，也行！”
一堆柴火劈劈啪啪燒得正旺，肥鴨上的油水一滴接一滴濺下，飄著誘人肉香……
“你叫啥名字？”十二少問。
“我叫啥名字？我……”
“‘我’啥啊‘我’？你不會沒有名字吧？”
“嗯……”
“天啊，你真沒有名字？”
“真沒有，鴨爸說，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裏的人，從小就叫我……”
“叫你啥？”
“叫我，小鴨子……”
“叫你小鴨子？”
“嗯，是的。”小孩點了點頭，“不知兩位哥哥喝酒不？我這裏還有一壇魏大嫂用雷泉釀的好酒……”
“喝，趕快拿來嚐嚐！”十二少喜上眉梢。
酒壇子抱來，掀去蓋子，倒入碗中，十二少忙不迭給霍去病遞過去一碗：“大哥，酒好香，快嚐嚐！”
“兩位哥哥，此酒怎麼樣，好喝麼？”小鴨子輕呷一口酒問。
“酒香濃鬱，綿甜爽淨，”霍去病豎起大拇指，“想不到此地還有如此美酒！”
“雷泉泉水甘甜無比，小妹子說，喝此水，可以不用吃午飯……”
“誰是小妹子？”十二少問。
“魏大嫂的女兒……”
“此酒幽雅細膩，餘味悠長，再倒一碗來。”霍去病道。
“好哩！”小鴨子連忙給霍去病和十二少倒酒……
美酒喝過，烤鴨吃飽，徒步江邊，看綠水青山，賞無邊美景……
“這裏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真想多住兩天再走……”
“隻是……”
“隻是啥？”
“隻是，這裏鍾靈毓秀倒是不錯，但，蚊子也是不少……”
“哈、哈、哈，大哥如你所願，用過晚膳，咱們就進鱉縣找客棧住去。”
“那，實在是太好了！”
“瞧你高興的。”
“俺，天不怕，地不怕，隻怕大哥、刁蠻公主和蚊子……”
“你，唉……”
傍晚時分，殘陽鋪水，半綠半紅，長聲嘯江，竹篙揮舞，嘎嘎亂叫，鴨群上岸……
柴火燒旺，水開泡冒，鴨肉倒入，熬煮片刻，倒去熱水，重新洗鍋，油燙煙騰，鴨肉再炒，美酒浸燜，肉香撲鼻……
大口吃肉兮，嘴流油；大碗喝酒兮，爽咽喉；星月爭輝兮，亮明眸；豪氣衝天兮，鬼見愁……
“小鴨子兄弟，你年紀輕輕，怎麼也喝酒？”十二少問。
“鴨爸喝，我也跟著喝……”
“這麼一壇酒，得用多少隻鴨子換來？”
“他們送來了酒，鴨子隨便抓，抓多少就多少。”
“小鴨子兄弟，你傻啊……”
“我不傻，他們有鴨子吃，我有酒喝，有米吃，有衣換，有鞋穿……”
“小鴨子兄弟言之有理，正所謂：知足者，常樂也。”霍去病微微笑道。
“嗯，這裏的人，家裏有紅白喜事，總愛到我這裏來抓鴨子。我養的鴨子千千萬萬，抓來抓去，總抓不完。”
“怎麼說，小鴨子兄弟，還是你吃虧了……”十二少道。
“霍大哥，你說呢？”
“哈、哈、哈，人善天不欺，心慈歲月知。”霍去病哈哈大笑，“如今，酒足飯飽，我倆也要上路，趕到縣城找客棧過夜去了。”
“兩位哥哥急忙趕夜路，不怕……”
“有涼風，有蟲鳴，有冷月，有流星，有啥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