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薑把喝完的罐子隨手扔進遠處的草叢裏,商陸瞥了她一眼,“不準亂丟垃圾。”
“你管我。”申薑翻了個白眼,用胳膊枕著後腦靠在柱子上,“誒我說監理,你們科學家——”
“我不是科學家。”商陸說。
“那你是什麼?”申薑問。
商陸想了想:“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應該是個項目經理,搭建MEG-BCI係統和建築工地上開發樓盤並無什麼本質區別,理論上能行,我們就開工,至於最後究竟行不行,看的不是我們,是它自己的造化,相比於理論工作,如何整合團隊以及資源分配才是更大的問題。我知道外行人對這種工作總有一些奇怪的固有印象,好像給我們一張紙一支筆,經過一大通誰也看不懂的計算,我們就能在浩如煙海的數字和符號裏找到所有問題的答案……”
申薑眨了眨眼睛。
“如果存在那種人,那他應該是祭祀,他的答案是神給的。”商陸說。
“你是說外界把你們的工作神秘化了。”申薑說。
“對,神秘化了。”商陸說,“存在那種一支筆一張紙就能解決問題的人,不過他們應當生活在兩百年前,實際上我們所做的和工地沒有太大區別,僅僅隻是應用場景不同罷了,紀老師給我這個白帽子還蠻應景的,我就是個包工頭,很多東西說出來你都會覺得愚蠢,會覺得我們是躲在ATM機裏算賬吐錢的人。”
申薑把腿曲起來,抱著膝蓋,“不用說,你現在就很愚蠢。”
“領導,你是天才,你要意識到你的大腦不是每個人都有幸能夠擁有的。”商陸把臉往下一拉,手裏捏著一根小木棍擰來擰去,“如果以你為基準線,那麼全世界都是蠢貨。”
“是啊,他們都是蠢貨。”申薑點點頭。
“有本事這話你跟軍委的領導說。”
申薑沉默了一下:“不敢。”
“天大地大,也有你害怕的東西呀?領導。”商陸冷笑一下,“我以為天老大你老二呢。”
申薑起身走過來用力踹了他一腳,把他踹倒了。
“我操!”商陸倒在了幹枯的灌木雜草裏,趕緊爬出來,“你幹什麼?我警告你,禁止體罰!我們解放軍官兵平等,就算你是領導你也不能踹我……”
“你是個屁的兵,你都沒有軍籍!”申薑上來又一腳抵在商陸的肩膀上,發力一推,商陸再倒進了草叢裏。
“那軍民一家親!軍民一家親!”
“親!親!你親!我讓你親!”申薑用堅硬的靴底猛蹂躪商陸。
渾身都是草葉和泥的商陸爬回來坐著,用力拍打身上的衣服,嘟囔了一句:“發什麼神經啊領導。”
“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天賦,在參加巨械駕駛員的選拔之前,我隻是個普通大學生,在川大讀書。”申薑往火堆裏添柴,慢慢地說,“按理來說這種工作,應該要從娃娃抓起,每個孩子在五六歲時就要接受測試,把合適有潛力的苗子聚在一起進行長年的特訓,但是大崩塌來得猝不及防,所以隻能在成年人裏找,找來找去就找到我頭上了。”
“體檢是在大坪醫院裏做的,醫院裏的大夫說這批一共有五個人符合篩選要求,我如果想退出,還來得及,但是莪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