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望發聽到讓自己做主,滿心高興,帶著許第一往二十裏外的小鎮走去。
看著兩人出了門,許盛山立刻吩咐仇兵派出一頂轎子,到灌塘去把老管家許盛榜接來。那兩個轎夫一路飛腳,不到午飯時分,就將許盛榜接回來了。許盛山心思縝密,讓靈子沏好茶,就打發她到蓼水河邊尋著捉團魚的劉富成,買一個團魚回來。
看著靈子遠遠地去了,許盛山才打破沉默:“二位管家,你們都明白我的心事。早在二十年前,我許家糖號就遭人暗算。總算蒼天有眼,正應了孟子他老人家那句‘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的古話,任何富裕之家都養育不出第一這樣難得的好後生。你們都是我托生死共患難的好兄弟,請再給我拿拿主意,如今該怎麼辦才好。”
許盛榜捋著雪白的胡須,胸有成竹地說:“既然東家傾心相交,老夫不妨直言。依我看,盡管二十年過去了,第一還是幾乎遭人暗算,說明仇人還沒死心,我們還不能大意。東家不妨仿效鄉裏風俗,將第一收為養子,再把本家和周圍有名望的鄉紳請來作個見證,一切便順理成章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仇兵點點頭,又歎了一口氣,“難的是,第一唯恐別人誤解他貪圖富貴,一直不願接受。”
“啊,他真的不肯?”許盛榜眼裏閃出異樣的光亮,轉身向許盛山拱拱手,“東家,這才不愧是東家苗裔,可喜可賀呀!”
許盛山卻隻能苦笑:“老管家,我固然為此高興,更為這犯愁,不知該怎麼說服他哩。”
許盛榜興奮地搓搓手,渾濁的老眼透出喜悅,說父子被迫二十年隔絕,彼此貧富懸殊,這也是情理之中的。看來,隻能捅破這層紙,對他道明真相,讓他明白東家的苦衷了。不過,事情還得機密,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說句不怕東家見怪的話,小姐天性善良,自然意外之喜,可惜她缺乏心機,還得東家親自叮囑,以免姑爺嫉恨為妥。
仇兵聽了大喜,許盛山也感動地說:“老哥哥,還是您想的周密!”於是,三人一起謀劃,隻等第一回來。
傍晚,許第一和向望發兩人收了賬回來,對老管家親切問候,廚子便端出熱氣騰騰的團魚準備開飯。霞天從小就把許盛榜當作父輩敬重,樂嗬嗬地說:“伯伯,您是我家的親人,好久不見了,今天是親人團聚,難怪我爹買來團魚。”說著又動了興致:“爹,第一也是我們許家的人,跟著望發很辛苦的,前幾天還病了,應該讓他一起吃飯。”許盛山高興地點點頭,許第一十分局促,也隻得坐下來給長輩敬酒。
晚飯過後,許盛山讓霞天他們各自回房歇息,吩咐第一留下來和自己核對賬目。見仇兵一聲不吭坐在大廳門口,許第一隱隱感到,老爺還會有別的事情,隻得懷著小心走進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