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隻會讓我越來越害怕。
而且我在水裏越待越覺得熱,仿佛大木盆下麵燒著火,我快要被煮熟了。
難道他們要把我燙死再放血嗎?
就這樣道士念了一個小時,我也被泡了一個小時,帶著一身香爐灰的味道被大姨們從水裏撈起來。
我被裹上了一塊白色的紗,裹得嚴嚴實實的,就像是小時候爸爸幫我養的蠶蛹。
又換了兩個青壯年抬著我,那個道士把他手裏像頭發一樣的東西沾了沾我的洗澡水,在我的臉上拂過來拂過去,很癢,癢的我很想打噴嚏。
我很想掙脫開用手揉揉鼻子,但是我被白紗裹得死死的。
恐懼深深抓住了我,我張了張嘴想喊,卻什麼都喊出不來,眼淚反倒忍不住流了下來。
道士跟在我們身後一直念著經,最後我被抬進了堂屋。
他們把我放在小七的身邊,我和他並排躺著。
好幾天沒見了,小七的麵色灰白,兩頰凹陷,更加像個死人。
我被白紗裹得動彈不得,隻能把頭轉向身邊的小七。
我聞到了從他身上傳過來的腐朽之氣,第一次覺得這個男孩子是個不折不扣的死人。
而過不了多久,我身上的血將會把他複活,我就會變成像他這樣的死人。
而他會活過來,像我一樣活蹦亂跳。
虧我還把他當做朋友,他卻從來沒有把我當做朋友。
他和他爸爸都想要了我的命……
我忍不住發抖,渾身抖的停不下來,一不小心牙齒磕破了舌頭,滿嘴都是血腥味。
這時,小七忽然向我扭過頭來,睜開了眼睛。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還是隻有我能看到。
我遲疑地開口:“小七,你是活的嗎?如果你是活人你去跟你爸爸說,不要放我的血。”
忽然,這時外麵傳來了那個馬道士的聲音:“老七,準備的怎麼樣了?”
我晃了一下神,再回頭看向小七的時候,他的眼睛又閉上了,好像從來不曾睜開過。
令我都懷疑我剛才是否出現了幻覺。
七叔的聲音再門口響起:“昨晚的法事,你把那個老光棍超度了嗎?”
“嗯,那老光棍和柳荷共度了一夜良宵,也算是得償心願,沒有過多糾纏,昨夜去走輪回了。”
“那就好,柳荷呢?”
“柳荷其實還有心願未了。”
“什麼心願?”
“她生前有個對象,但家裏很窮,他爸他媽反對。柳荷想再見他一麵,但是人家去了城裏打工,中元節鬼門關大開之時,柳荷必須去走輪回,不然我隻能把她收在鄴念塔裏,七七四十九年之後才能再走輪回。”
七叔好像發出了一聲淡淡的歎息聲,幽幽地飄進了我的耳朵裏。
“老七,別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還有三天就是中元節了,這三天內,這孩子隻能喝水,不要給她吃任何東西,隻有內外都純淨的時候,她的血的功效才能發揮到最大。”道士的聲音很低,低的仿佛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老七,這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