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馱我(1 / 1)

七叔把我放下來,略略有點興奮的樣子:“也是個小鬼?”

“這次是個影子,很淡的一團。”

“那就是還沒成型就給打掉了。”

“什麼打掉了?”我不明白。

他捏捏我的臉蛋:“走,我帶你再去別人家逛逛。”

說是去逛,其實就是暗戳戳地偷看。

不是扒著人家門縫偷看,就是從圍牆邊上往裏看。

幸好外麵沒什麼人,不然別人肯定把我們當做小偷。

柳莊的女人們不多,但幾乎每個女人的背後都馱著一個小鬼,或者是一團影子,還有的駝了好幾個。

我們把整個柳莊都給轉便了,天都要黑了,七叔才領著我往外走。

轉了一下午,我腳都走酸了,肚子也餓了。

我走到莊子門口就不肯走了,七叔回頭看著我:“幹嘛?”

“七叔,我累了。”我指指我的腳:“疼。”

“那怎麼辦?”他擰著眉頭很凶地看著我:“才走幾步就累了?”

“一下午了。”我哭喪著臉:“我好累。”

“那你說怎麼辦?”

“七叔。”我指了指他的脖子:“你剛才馱著我的時候,好舒服。”

他鐮刀一樣的眉毛立刻就豎起來了:“別得寸進尺!”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不怕他了。

別看七叔凶,從來不給我笑臉,但是我覺得他不是壞人,而且自從他沒弄死我之後,我就覺得他莫名的有種親切感。

所以我才大膽地撅著嘴站在原地不肯動。

七叔瞪著我,我瞅著他。

他都要把他的眼珠子給瞪出來了,過了好一會才罵罵咧咧地向我走過來,在我麵前蹲了下來,粗聲粗氣地說:“上來。”

我扯著他的耳朵,高興地跨上了他的肩膀,然後摟住了他的脖子,以防我掉下來。

七叔馱著我往家裏走,夕陽西下,落在七叔亂糟糟的頭發上,變成了溫柔的橘色。

我摸摸他油乎乎的頭發:“七叔,你為什麼不洗頭?”

他沒理我,我又去摸他的胡子:“七叔,你上次刮胡子挺好看的,為什麼不刮了?”

“我刮了胡子就會放你的血!”他陰森森地嚇唬我:“你還讓我刮嗎?”

“你不會的。”

“我會的!”

“你不會的!”

“我會的……”

我知道他不會的,坐在七叔的肩膀上,他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我都有點困了。

回到家裏,那個大姨正好送飯過來,看見七叔馱我回來,驚訝得嘴都合不攏。

“你的嘴裏能塞進去一個蛤蟆!”七叔把我放下來,對大姨說。

大姨也不跟他計較,把飯菜放在院子裏的小桌上:“今晚帶了我家那口子的酒,還煮了個毛豆,下酒著呢!”

七叔掀起眼皮瞧了瞧她,在桌邊坐下來:“無事獻殷勤。”

“七叔,你這話說的,我們鄰裏鄰居的這麼多年了。”大姨殷勤地幫七叔倒著酒:“遠親不如近鄰嘛!”

“你有屁事你就說,不說清楚了,你的酒我不喝。”

“哎喲,也沒什麼事。”大姨四處看看,一邊給七叔把酒杯斟滿了,一邊遞給七叔:“是這樣,我姐家的大女兒前段時間不是嫁到柳莊去了嗎?現在懷孕了就要生了,可柳莊現在這樣實在是嚇人,她怕她的孩子也會夭折,所以七叔你看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嗯。”七叔聽完,端起一杯酒,吱溜一口酒就下肚了,咂了咂嘴,很滿意地點點頭:“這酒不錯。”

“七叔,你想想辦法。”

“讓她去外麵生啊,去城裏醫院裏生。”

“不行啊,他們鄰居家的大花就去城裏醫院生的,還沒回家呢,路上孩子就沒了!”大姨遺憾地直跺腳:“我是看明白了,這柳莊這幾年是中了邪了,不管在哪生的,隻要是跟柳莊沾了關係,準保孩子都養不活。”

七叔把空酒杯一放,大姨趕緊又滿上:“七叔.……”

“嗯,你這酒我不白喝。”七叔痛快地應下來:“生孩子的事情是大事,不能容忍這麼鬧下去,我得管!”

“哎喲,我替我那外甥女謝謝你!”大姨喜出望外,連連給七叔夾菜。

七叔用手指頭捏了一粒花生米丟進我嘴裏:“快吃飯,吃了飯早點睡覺。”

花生米又脆又香,我趁七叔隻顧和大姨說話,偷吃了半盤。

我吃完飯就洗洗睡,沒多久馬道士就來了,我聽見他們倆在院子裏說話。

七叔家的破門全是窟窿,不是我偷聽,他們的話都從窟窿裏鑽進來。

“馬大師,我覺得柳莊的事情跟陰府無關,應該和他們自己打掉的小孩子有關。”

“你是說,是他們不要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