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雙眼睛都同時盯著大姨,大姨喘了口氣:“本來醫生還以為是他手重了呢,但是再仔細一看呐,那娃娃屁股蛋子上的手印是小孩子的手印,隻有大人的手掌心那麼大,五指分明,看的清清楚楚!”
馬道士擰著眉頭聽完,不忘把他手裏的稀飯唏哩呼嚕地喝完,抹了一下嘴巴,說:“看來,昨晚超度的那些不是柳莊的,那些小鬼的怨氣真重,離開了柳莊生都不行。”
“可不是嘛!”大姨憂心忡忡地道:“馬道長,七叔,你們想想辦法嘛,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的外甥女沒幾天就要生了,她可是千辛萬苦做了試管才有的這個孩子,可千萬不能沒了啊。”
“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子。”
馬道士和七叔交換了一下眼神,馬道士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嗤笑了一聲:“男孩子,我看十之八九是保不住了。”
“為什麼啊。”
“柳莊最近幾年,一個女孩子都沒生過,那是為什麼呢?”馬道士反問大姨。
大姨愣住了:“我哪知道?”
馬道士打了個哈欠,從桌邊站起來:“我要睡覺去了。”
“馬道士。”大姨慌了神,趕緊攔著:“您可要幫忙啊,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啊,您可不能見死不救。”
“男孩子是命,女孩子不是命?你去問問柳莊的那些人,為什麼生了女孩要麼在肚子裏就弄死,要麼生下來就弄死?”
“我家外甥女可沒流過孩子,她這是頭一胎。”
“哼。”馬道士冷笑:“試管嬰兒也特意做了個男孩子,那些女孩子的胚胎不也是命?”
“這這這,那以後柳莊就絕後了?”大姨嘴唇打著哆嗦。
“這我可管不著。”馬道士冷哼著就往外走,大姨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馬道士嚇了一跳,哎喲哎喲地叫起來:“你這個女人家,快點放開,被你這麼一扯,我的法力就要消失了!”
“那正好,反正你也不幫忙,要法力幹什麼?”大姨來勁了,一個勁往馬道士身上摸來摸去。
馬道士跳到牆角,氣的黑黢黢的臉黑紅黑紅的:“好了,不要胡鬧!你跟我說沒用,有本事去勸柳莊的那些弄死過孩子的人承認了,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和名字都寫在紙條上拿來給我。”
大姨一聽,轉身就走:“包我身上了!”
大姨走了,我不解地問七叔:“為什麼大姨碰一碰馬道士的袍子,他就沒法力了。”
“我一個出家人,怎麼能被女人家摸來摸去?”馬道士氣的拂袖轉身,忽然,他的眼睛在我的手上定格了。
“這是什麼?”他一把奪過我正在手裏把玩的柳荷送我的小石頭:“哎喲,好東西啊,從哪來的?”
“柳荷姐姐送我的。”
“好東西好東西。”馬道士看的目不轉睛。
“這是什麼啊,馬道士?”
“這叫精元,每個鬼都有,隻是多少的問題。鬼有沒有靈氣,有沒有法力全靠這個東西,等到它輪回的這天,這個東西對它就沒用了。”馬道士說完,就順手將小石頭往大袍子裏一塞:“睡覺去了。”
“喂。”七叔走過去翻他的大袍子:“你還要不要臉,搶一個小孩子的東西?”
“她要來也沒用嘛,這東西我積攢起來,以後可以幫助我收鬼嘛,也是件善事。”馬道士一邊躲著七叔一邊往外走。
“你想得倒美,這是鬼魂送給丫頭的,你不怕鬼半夜來找你?”
“柳荷投胎去了。”
“那也不行。”七叔終於把小石頭給翻出來了,丟給我:“丫頭收好,別被這個老財迷給騙走了。”
馬道士揉揉鼻子,黑著一張臉嘀咕:“又不是你女兒,這麼護著幹嘛?你忘了前幾天你還想放了血要人家的命?”
“你給我滾!”七叔連踢帶踹的把馬道士趕了出去。
我把玩著小石頭,到了我手裏就變得亮晶晶的了。
七叔找出一隻小瓶子給我:“你把精元放進去,這是淨瓶,什麼髒東西都進不來的。”
我將小石頭丟進去,發出清脆的聲音。
七叔把淨瓶塞進我的手心裏:“你保存好,記得如果以後鬼再找你辦事,它們轉世之前你就管它們要精元,反正它們也沒用了,這東西對你有好處的。”
“嗯。”我點點頭,把淨瓶握在手心裏。
“刷牙去。”他摸摸我的頭:“吃早飯了。”
七叔說完,蹲在一個箱子前重新把蓋子蓋上,我偷看到裏麵有很多小瓶子,青色的白色的,挺好玩的。
七叔鎖好箱子就出去了,我也找到我的牙刷準備去院子裏刷牙。
我剛邁動腳步,忽然聽見了一聲很低很低的哭聲,淒淒慘慘地從箱子裏發出來。
“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