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叔死了,從此上學放學經過門房的時候,再也聽不見吱吱呀呀搖著搖椅的聲音,也聽不見多福叔的收音機裏傳出來的評書聲。
自從我上學以來,花費比以前更多,七叔晚上看墳,上午回家睡覺,下午又找了一個在殯葬店裏紮紙人的活,每次到了晚上才能回家。
鬼節過後,鬼門關關閉,這個月的太陽極為強烈,陽氣也最足,小七不能出門也不能見生人。
七叔讓他待在小黑屋裏,整天都念那個法華經,我不能進去,他也不能出來。
薔薇接了我之後,不敢讓我一個人待在家裏,隻能帶著我去工作。
因為那個舒醫生更加詭異,每天晚上都殺雞,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她歇斯底裏的哭聲。
還有,她看著我的眼神也愈發古怪,愈發直勾勾的。
每次在學校門口碰到,或是在唐樓碰到,我都躲在薔薇的懷裏埋著頭不敢看她。
不過,薔薇每天接我送我,舒醫生接觸不到我。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幹嘛,但我心裏也明白,她一定是對我的血感興趣。
薔薇工作的足療店的老板叫菊姐,她很好,允許我每天下午在店裏寫作業。
足療店的生意本來不算特別好,但是自從薔薇來了之後,變得好了起來。
薔薇跟我說過,她娘家是中醫世家,她跟著學了好幾年的中醫,足療店裏的有好幾個按摩的阿姨,但隻有薔薇是正兒八經地學過按摩。
菊姐說,她的按摩手法很好,上次有個落枕的,脖子都僵的抬不起來,薔薇幫他按了一次就好了。
於是那個人就帶著朋友來,這小鎮有多大,薔薇會按摩的事就傳遍了小鎮,所以她每天都特別忙,百忙中抽出時間來接我,然後再趕到足療店工作。
這不,我正寫作業呢,店裏都已經有好幾個人在排隊了。
有男有女還有老太太,擰著腰的,崴了腳的,都來找薔薇,把菊姐喜得合不攏嘴。
但是她也發愁,因為這些人隻認薔薇,其他的按摩師都閑得能打蒼蠅,也沒人找她們按摩。
一來二去的,那些按摩師心裏難免不高興,我去上廁所的時候,就聽見幾個女人紮在一起說薔薇的壞話。
“聽說她命硬的很,克死了好幾任老公呢!”
“別看菊姐現在美的冒泡,我看這個薔薇遲早會克死她,說不定還能克死客人。”
“我們不會被她克死吧?”
“我們現在不就是被她克的,快沒有飯吃了!”
她們在背後說薔薇我很生氣,我提好褲子就跑過去了,大聲對她們說:“不許這麼說薔薇阿姨,她可好可好了!她什麼都會做,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那幾個按摩師瞧瞧我,彼此看看,哄笑起來:“她是你什麼人啊,你這麼維護她?她也不是你媽,你家那個看墳的也不是你爸,聽說你還有個病的都不能出門的哥哥,你們這是什麼家庭啊?”
她們笑成一團,我說不過她們,隻能瞪著眼幹生氣。
還是菊姐喝了她們一聲:“好了,沒客人不能去鎮上拉嗎?擠兌一個小孩子算什麼本事?”
那些人才擠眉弄眼地走了,我氣壞了,菊姐摸摸我的腦袋說:“快去寫作業,估計今晚等晚一點,薔薇的活很多,她忙完了才能走。”
我樂意薔薇多接活,這樣她開心,下班後也會給我買好吃的東西。
薔薇把賺來的錢放在一個小罐子裏,然後晚上拿給了七叔。
七叔莫名奇妙地看看:“你給我幹嘛?”
“七哥,你是一家之主,以後家裏的錢你來管。”薔薇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什麼一家之主,你的錢自己保管!”七叔嚷嚷了一聲,啪的一聲放下筷子轉身就進屋了。
薔薇來了這麼久,七叔對她的態度一如既往的那麼凶惡,但薔薇好像都習慣了。
我都替薔薇生氣,但是她好像完全不介意一樣。
這天,薔薇下午來接我去店裏寫作業,她給我買了一隻麵包,跟我說:“等會我特別忙,你乖乖寫作業啊,等我忙完了,晚上我買炸雞腿給你和小七吃。”
“嗯。”我高興地應著。
店裏又是擠滿了人,都在等薔薇,菊姐在跟她丈夫商量著,要不要開除兩個按摩師,反正現在店裏的生意都是衝著薔薇來的。
他們商量了好一會,決定開除兩個最好吃懶做又不會按摩的阿彩和阿娟。
她倆一聽就炸鍋了,跟菊姐吵了好久,最後氣哼哼地走了。
薔薇忙完知道了這事,她心眼真好,還跟菊姐商量,要不她來教其他人按摩,把她們都教會了,大家都有生意。
菊姐笑著說:“那感情好,不過挑你不忙的時候,現在大家都是衝著你來的,你就是我的財神爺啊,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