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道士張著嘴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豬頭肉憑空消失了，都沒顧得上跪在他麵前的唐大爺。
“我們家有妖怪。”馬道士把手裏的酒往桌子上一放，就從布袋子裏掏出了一把尋龍尺。
這個尋龍尺，不但能測出鬼的方位，還能找到妖怪。
馬道士是這麼說的，我反正沒見過他捉過妖怪。
馬道士嘴巴裏念念有詞，手裏拿著尋龍尺在屋裏子轉了一圈。
圓滾滾蹲在廚房裏正津津有味地吃著豬頭肉，馬道士忽然吸了吸鼻子：“我的豬頭肉！”
他邁步就往廚房裏麵走，我趕緊跑過去伸長手臂攔住了馬道士，他大小眼瞪著我：“忍冬，是不是你往家招了什麼怪物？”
“沒有.……”
“小孩子撒謊會長長鼻子！”
“馬道士，唐大爺還在那邊跪著呢，要不然你先解決唐大爺的事情再說？”
馬道士瞅瞅我，又瞅瞅客廳裏還跪著的唐大爺，再看看廚房裏。
我知道他看不見圓滾滾，但是他能看到他的豬頭肉已經被圓滾滾吃光了。
馬道士跺了跺腳：“造孽啊。”
他轉身回去拉起唐大爺：“你又抽什麼風？說了不收徒不收徒，我要收也是收忍冬，不可能收你這個老頭子！”
“今天我不拜師。”唐大爺仰起臉，堆起可憐巴巴的笑容：“師父，你幫我開個天眼。”
“開啥天眼？”
“忍冬說我兒子一直跟在我們身邊，我們想看看我兒子。”
“啥？”馬道士回頭看我：“啥情況？”
“馬道士，我一直都沒跟你說。”我摸摸後腦勺，本來這幾天我是想跟馬道士說來著，昨天出了那些事，我給忘了。
我跟馬道士說了我見到的趴在唐大爺身後的鬼，昨天早上又在醫院裏，唐大娘的床邊發現了。
“你看到有鬼怎麼不跟我說？”馬道士衝我嚷嚷。
“那幾天怡君阿姨出事了，你打蔫了好幾天。”我小聲嘀咕著。
一聽到怡君阿姨這幾個字，馬道士又蔫了。
他踢了踢還跪著的唐大爺說：“起來吧，等我吃口飯，跟你去醫院。”
馬道士吃完飯，連酒都沒有喝，豬頭肉也沒吃到，提著褲子就跟唐大爺出了門。
我和妮妮跟著一起去，路上唐大爺就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地說：“其實這麼多年我有感覺我兒子在我身邊，有一次我跟小劉他們出警去一個工地，那腳手架上麵有塊廢鐵掉了下來，正朝著我砸下來，我就感覺有人用力推了我一下，那廢鐵剛好不偏不倚地砸到我原來的地方。要不是我兒子護著我啊，我早就死了。”
唐大爺說著說著就抹了把眼淚：“以前我怎麼那麼固執，就是不肯信鬼啊神的，不然我早就能跟我兒子見麵了……”
“一個大老爺們哭哭啼啼的。”馬道士聽的煩之又煩，不耐煩地說：“還不一定是你兒子呢！”
“是，肯定是，不然的話他怎麼會護著我，怎麼會護著他媽？”唐大爺哭了一整路。
自從上次四合院著火之後，唐大爺就變了一個人。
以前整天說自己是一身正氣的硬漢，現在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
到了醫院，天已經完全黑了。
其實，我不太喜歡來醫院這種地方，因為一靠近醫院我就能感覺到陰冷的氣氛，隱隱的還能聽到剛剛去世沒多久的鬼蹲在角落裏哭。
我低著頭牽著妮妮的手跟著馬道士往前麵走，白天的時候醫院還好，白天陽氣重，可到了晚上就不行了。
走進了唐大娘的房間，護士正在幫唐大娘蓋被子，聲音小小地告訴唐大爺：“大娘剛睡著，晚上吃的挺好的。”
“謝謝你，董護士。”
“不用謝。”
護士出去了，屋子裏就剩下我們幾個人。
唐大爺有些緊張地在屋子裏看了一圈，鬼鬼祟祟地貼著馬道士地耳朵問：“師父，他在嗎？”
“別離我這麼近！”馬道士嫌棄地退後好幾步，用手指頭捅了捅耳朵眼：“你的口水都噴進我的耳朵眼裏了。”
“師父，我兒子在不在？”唐大爺又問。
我環顧房間，這裏是雙人間，另外一張病床上的病人昨天我們來的時候剛好出院，床位空著。
我看到了一個灰色的影子背對著我們正坐在那張病床上。
屋子裏這麼多人他也不怕，應該是死了很久了。
馬道士說在世間待了很久的鬼魂，有一套和人類相處的方法，所以即便在很多人的地方，他們也能存在。
“忍冬。”馬道士捏捏我的耳朵：“他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