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血滴了有多久我就哭了有多久,那個紫金缽真的很大,馬道士本來黑黢黢的臉龐,都愣是因為失血而變得慘白慘白的。
三個人的血才勉強把那紫金缽給滴滿,賈木匠隨手用手帕把傷口給紮好,然後就雙手拿起降龍木半跪在地,表情很虔誠的把那降龍木慢慢放進了紫金缽裏。
我立刻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那血麵上都冒出了一個一個的小泡泡,好像有一張嘴正在大口喝著血。
馬道士看了又看:“我真是懷疑你這個降龍木是個妖怪。”
“你才是個妖怪。”賈木匠說:“我去準備等會要雕刻的工具,你們一定要看好了,降龍木喝飽了血之後它是有靈氣的,它會活過來,還有可能會逃跑。”
“會逃跑,這家夥長了腿?”
“總之你看好就是了。”賈木匠回1313去找工具了,馬道士圍著那桌子走了一圈:“我來布一個鎖陽陣,我看你往哪走?”
看到大家都為我流了那麼多血,我心裏好難過,如果這次活不過來的話,我覺得真對不起他們。
妮妮也撇著小嘴,眼淚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紫金缽裏一直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過了好久好久,馬道士往裏麵看了一眼,驚奇地說:“呀,這麼多血都被它給吸幹了,沒想到這麼小一塊降龍木胃口還不小,這東西果然不是尋常之物。”
馬道士正說著,忽然降龍木從紫金缽裏跳了起來,嚇了馬道士一跳,幸好有那個鎖陽陣,降龍木隻是在空中翻了個筋鬥又落回去了。
“你還真想要逃跑啊。”馬道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跑到廚房去,找了一個很大的木頭鍋蓋,把紫金缽給蓋住了,然後又在上麵貼了兩張符紙:“我看你這次在往哪兒跑。”
5個小時過去了,也到了傍晚,金色的餘暉從窗簾的縫隙中照進來,在白色的瓷磚地上投下了一小條長長的光影,就好像是一條金線一樣,特別漂亮。
過了明天,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人間的陽光。
死過一次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鬼都想還陽,因為活著真的很好。
我喜歡有溫度的感覺,不喜歡渾身冷冰冰的,也不喜歡大家為了我心力交瘁,還流了那麼多血。
薔薇在廚房裏麵灌血腸燒豬血湯,說今天晚上要給他們補一補。
酸菜和血腸的香氣從廚房裏麵飄出來,我聞得到,但是卻沒有吃的欲望。
賈木匠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人也洗得幹幹淨淨的。
他一看到紫金缽上的鍋蓋就炸了:“誰讓你用鍋蓋蓋住神木的?”
“它就像一個跳蚤一樣亂跳,我不蓋它還不知道它跳到哪兒去呢?”
“你用一塊這麼普通的爛木頭來壓住我的神木,小心神木的靈性會跑光的。”
“你不要危言聳聽。”
賈木匠掀開鍋蓋,從裏麵拿出那塊已經血紅血紅的降龍木,那木頭圓溜溜,表皮上泛著光澤,而且看上去是軟乎乎的,像豆腐一樣,一動它就渾身直顫,而且它還一動一動的,仿佛有了生命。
“真是神奇啊。”我忍不住說。
賈木匠打量著降龍木,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嗯,喂的不錯,我現在就去雕七竅玲瓏心了,大概12個小時就可以雕完。”
賈木匠捧著降龍木走到門口,薔薇手裏拿著個大炒勺從廚房裏跑出來說:“賈木匠,趕緊喝一碗豬血湯再雕啊。”
“不用了,不用了。”賈木匠匆匆走出了門。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我在馬道士和七叔呼嚕呼嚕喝豬血湯的聲音當中,趴在我的屍體旁睡了過去。
其實並沒有睡著,隻是昏昏沉沉的。
妮妮和小七還有圓滾滾一直站在八陽陣外,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渾身沒有力氣,我知道再過幾個小時,八陽陣一破,我就得離開陽間了。
“這個賈木匠,到現在還沒有雕好。”馬道士一夜沒睡,在客廳裏麵急得團團轉。
因為天空已經泛了魚肚白,我虛弱又吃力地看著泛白的天空,仿佛覺得太陽已經出來了。
那太陽身上的金光就像是利劍一樣,要把我紮穿紮透。
“忍冬,你再堅持堅持。”小七含著眼淚跟我說:“馬上賈木匠就雕好了。”
“我去看看。”妮妮轉身跑了出去。
我現在已經站不起來了,隻能怏怏地趴在床上,時間到了,八陽陣破掉,我看著那道護著我的金光漸漸消失了。
我覺得我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好像風一吹過來,就會被吹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