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們都在客廳裏,眼鏡男夫妻不敢回房間睡,我們就蜷縮在沙發上。
我和小七依偎在一起,我很困,但又得強打著精神不睡著。
馬道士還坐在走廊的石凳上,老淚縱橫。
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外麵的馬道士喊了我一聲:“忍冬!”
我一個激靈從小七的身上跳起來,馬道士在屋外向我招手。
我飛快地衝出去,他手裏拿著的尋龍尺上麵的龍頭飛快地旋轉著。
“忍冬,你快看,是不是怡君來了?”
我立刻睜大眼睛向花園裏看過去,花園裏黑漆漆的,隻有燈籠照射出來的微弱光亮。
風一吹來,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晃。
可是我看了一圈,什麼都沒看到。
站在我身後的小七指了指花園的角落裏:“我看到了。”
我和馬道士同時看過去,馬道士的眼睛瞪得像手電筒似的也什麼都看不見。
但我看見了,一個很淡很淡的影子,穿著與白色的睡袍,長長卷卷的頭發。
“怡君阿姨!”我驚喜地叫了一聲,快步向她走過去。
這時,一陣風吹來,掀起了怡君阿姨睡袍的衣角,露出了她的大腿。
我猛的停了下來,不敢再靠近。
因為怡君阿姨的兩條大腿血跡斑斑,本來白皙的皮膚都不見了,血肉模糊的。
這一幕太嚇人了,雖然我知道那隻是怡君阿姨的魂魄而已,而且她也不會害我,但我就是不敢靠近了。
“怡君!”
馬道士踉踉蹌蹌,左腳踩到自己的右腳,在草地上摔了一個狗吃屎。
他的眼淚掉在草葉上,有點可笑也有點可憐。
馬道士看不到怡君阿姨的樣子都哭成這樣,如果他看到了,估計要哭暈過去。
怡君阿姨也在默默掉著眼淚,她看著我說:“忍冬,你別怕,我不會害你。”
“怡君阿姨,我不怕你。”我鼓起勇氣向她走了幾步。
“好孩子。”怡君阿姨哭著說:“我被困在這兩個燈籠裏哪裏都去不了,我好害怕啊。”
“別怕。”小七對怡君阿姨說:“馬道士會救你的。”
“怡君阿姨,為什麼你會被做成燈籠?”
“都怪我自己,是我鬼迷了心竅。”怡君阿姨低頭擦了擦眼淚,看了看馬道士說:“我就應該聽建達的,不該動那個心思養小鬼,結果.……”
怡君阿姨泣不成聲,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
“是小鬼剝了你的皮嗎?”怡君阿姨說的斷斷續續的,我沒聽懂。
“不是。”怡君阿姨搖搖頭:“建達拒絕我後,我經人介紹找了一個道士,他給了我一個小鬼讓我養,但沒幾天我就覺得有點不對,我就請那個道士把小鬼收走,我去了那個道士的家,我看到了.……”
怡君阿姨提起那些還是滿臉的驚恐,很害怕的樣子。
“你看到了什麼?”小七追問。
“他家很多木偶,大大小小,高矮胖瘦,男的女的都有。那個道士給我喝了一杯茶,等我醒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怡君阿姨眼淚流個不停:“我被困在燈籠裏,什麼地方都去不了,那火在我的胸膛裏燒啊燒啊,燒不死我但是要把我的肚腸都要燒爛了!”
“木偶?”我不知道木偶跟怡君阿姨的事情有沒有什麼關係,我把怡君阿姨的話說給馬道士聽。
馬道士從草地上爬了起來,用袖子胡亂擦了一下臉,嘀咕著:“道士?他長什麼樣?”
“瘦瘦白白的,留著很長的白胡子,眉毛也是白的,但是頭發漆黑的沒有一絲白發,看不出年齡。”怡君阿姨回憶著:“說二十多歲也行,三十多四十多也行。”
怡君阿姨描述的那個道士和我見到的那個道士一模一樣啊。
我趕緊問:“怡君阿姨,你有沒有聞到他身上有種特殊的香味。”
“好像有,但說不好是什麼香味。”
就是我看到的那個道士!
我激動地有點前言不搭後語:“怡君阿姨遇到的那個道士我也見過,他黑頭發,白胡子,不不,上次在福東花園是沒胡子的,他一會有胡子,一會沒胡子。”
“忍冬,你說什麼胡子?”馬道士聽的雲裏霧裏。
“一個家裏有很多木偶的道士,他剝了怡君阿姨的皮做了這兩個人皮燈籠,把怡君阿姨的魂魄困在燈籠裏。”小七理順了我亂七八糟的思緒。
我用力點頭:“對,就是這樣!”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小七喃喃地說。
“一個家裏有很多木偶的道士?”馬道士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忽然站住了,眯著眼睛看著我:“忍冬,你說你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