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為什麼燈籠燒不破呢?
我睜大眼睛使勁盯著燈籠,裏麵不停晃動的火光把我的眼睛都看花了。
漸漸的,我好像看到了一張臉在燈籠中慢慢浮現出來。
那張臉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楚,臉上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我,忽然流下了眼淚。
“怡君阿姨!”我忍不住喊出聲來。
“忍冬,你說什麼!”馬道士立刻看向我:“你說什麼呢?”
“我在燈籠裏看到了怡君阿姨的臉!”我指著燈籠,但再定睛一看,那張臉卻消失了。
“在哪?”馬道士緊張地問。
“不見了。”我也不知道我是看花了眼還是什麼,反正現在什麼都看不見了。
馬道士伸出手摸了摸燈籠:“不知道是什麼做的,滑溜溜的,不像是布,也不想是普通做燈籠用的絹紙。”
我們圍著燈籠看了好久,怡君阿姨的臉再也沒有出現過,馬道士也沒研究出那燈籠到底是用什麼材料做的。
“回屋吧。”馬道士歎了口氣說:“夜裏我們再出來。”
“嗯。”我們垂頭喪氣地跟著馬道士往回走,走著走著,我又回頭看了一眼。
那燈籠是肉色的底,上麵畫著仕女圖,但仔細看兩隻燈籠有一點點不一樣。
我掙開小七的手又跑過去,踮著腳伸長了脖子,馬道士跑過來說:“忍冬,你發現什麼了?”
“馬道士,你抱我起來。”
馬道士把我抱起來,我的鼻子都快貼到燈籠上了。
我仔細瞧,這才瞧出有一隻燈籠上有一塊黑色的痕跡,有點像一粒橢圓形的扁豆,很巧妙的用作了一個仕女的頭發,但因為那塊黑色有點大,所以就顯得那個仕女頭發很大一坨,看上去有點奇怪。
看著這塊黑斑,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怡君阿姨的時候,她穿著短裙,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在她的大腿上就有這麼一塊胎記,很像一粒扁豆,當時我還看了好幾眼。
我的心飛快地跳起來,手腳發麻,我被我的想法給嚇壞了,一頭紮進了馬道士的懷裏,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怎麼了忍冬,你怎麼了?”馬道士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你看到什麼了?”
雖然害怕,但我得把我發現的告訴馬道士,不管我猜的對不對。
我貼著他的耳朵小聲說:“馬道士,你還記得怡君阿姨腿上的胎記嗎?”
“怎麼不記得?”馬道士立刻說:“如果不是那個孫怡君的腿上沒有胎記,老薛也不會懷疑。”
“那,馬道士。”我指著那個仕女頭上頂著的一團黑色:“你覺得這塊東西像不像怡君阿姨腿上的那個胎記?”
馬道士一個激靈,手一鬆差點沒把我給摔到地上去,幸好小七扶住了我。
他仰著頭緊盯著那塊黑色,他的手開始發起抖來,抖的都停不下來。
雖然我說的不清不楚的,但小七也聽懂了。
他小聲問我:“你是說,怡君阿姨被做成這兩個燈籠了?”
小七話音剛落,隻聽到撲通撲通兩聲,我回頭看去,隻見眼鏡男和他老婆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女的嘴唇抖了半天才喊出來:“人,人皮燈籠.……”
馬道士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好像變成了一個雕像,呆呆地看著燈籠半天都沒有任何反應。
“馬道士。”我拽了拽他的衣襟:“是不是啊?”
馬道士好半天才慢慢低下頭,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好像失了魂一樣。
他走到走廊那邊,在石凳上坐了下來,好久都沒有說話。
看馬道士這樣的反應,那應該就是了。
怪不得這燈籠不會被裏麵的火給燒破,而且一到晚上就自動點燃了。
怪不得妮妮總是說這裏有怡君阿姨的氣息,原來她真的在這裏。
隻是她不在地裏,她在半空中懸掛著。
眼鏡男和他老婆在地上爬了半天才爬起來,帶著哭腔跟馬道士說:“大,大師,現在怎麼辦?那個燈籠怎麼辦?”
馬道士沒說話,那女的尖著嗓子說:“不如我們把那燈籠給燒了吧,一了百了。”
“別動!”馬道士大聲吼道,嚇得女人差點跌倒。
馬道士陰沉著臉,眼鏡男夫妻倆不敢說話了,立在一邊大眼瞪小眼。
我知道馬道士很難過,我也挺難過的。
馬道士每天盼著怡君阿姨給他托夢,又怕怡君阿姨真的托夢給他,那就說明她真的死了。
現在,怡君阿姨千真萬確已經死了。
後來我們都回房子了,隻有馬道士一直坐在那裏,抬著頭傻傻地注視著燈籠。
小七小聲說:“馬道士的最後一個念想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