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姨下午到學校來耽擱了一下,她的包子沒賣完,就直接去包子店賣包子了。
我們今天沒作業,我看薇姨的情緒不好,就跑去店裏給她幫忙。
她看著我說:“你咋跑來了呢。”
“今天沒作業!”
“沒作業就回家看看書,看電視也行嘛!”
“薇姨,我要幫你忙!”
“忍冬真乖。”薇姨摸摸我的臉蛋:“你這麼可人疼的孩子,要是我女兒就好了!”
“我是七叔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
薇姨的嘴角邊露出了一絲苦笑,她又摸摸我的頭說:“那你幫我擦擦桌子吧,別端包子,那個燙。”
我就拿著抹布看哪張桌子髒我就去擦哪張。
薇姨的店生意真好,有買走回家吃的,也有堂吃的。
堂吃的男的居多,店裏早上有豆漿白粥,下午有酸梅湯和綠豆湯,都是不要錢的,呼嚕呼嚕喝上兩大碗再吃上幾個大肉包,晚飯就打發了。
薇姨端包子給角落裏的一個男人:“慢吃啊,今天有紫菜湯,隨便喝。”
她剛剛把包子放下來,還沒直起身來,那男人忽然伸出手拉住了薇姨的胳膊,嬉皮笑臉地說:“一個人吃沒意思,老板娘來陪我吃。”
薇姨立刻甩開那個男人的手,臉色不好看了:“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喲,還不好意思了!”男人咧開大嘴露出一口大黃牙笑起來:“你生氣的樣子最好看!怪不得人家都說我們鎮上有個包子西施,還真是名不虛傳!”
他這不是耍流氓嘛!
我太生氣了,趕緊跑到薇姨的身邊抱住了她的腰:“薇姨.……”
男人看到我,眯眼瞅了瞅:“你女兒都這麼大了?看不出看不出,不過你這麼好看,就算拖個油瓶我也樂意,包子西施,不如你跟我吧,以後也不用這麼辛苦天天賣包子!”
那男的說著就又要伸手拉薇姨,我氣的用手裏的抹布使勁抽了一下他的手:“你這個大流氓,滾開!”
“喲!”那人拿腔拿調的:“小丫頭片子還挺凶!”
“你走吧!”薇姨把我護在懷裏,陰沉著臉說:“包子錢不要你付了。”
“這麼大方?”那人賤兮兮地笑起來了:“要不然這樣,反正你鋪子也沒個男人,我就當老板,你是老板娘,你覺得怎麼樣?”
他說著就伸出油膩膩的手去抓薇姨的胳膊。
他的手指頭還沒碰到薇姨呢,忽然一隻鐵鉗一般的手捏住了男人的手腕,估計很用力,那男人哎喲哎喲的叫起來:“是什麼人?痛,痛……”
我們抬頭一看,是七叔!
七叔很生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很凶:“你算個什麼東西,大白天的就敢在這裏占便宜?”
七叔扯著那個人的衣領把他給丟到店外麵去了,指著他鼻子大聲告訴他:“這裏以後不歡迎你!如果你再敢來找麻煩,我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那男人不是七叔的對手,別看七叔瘦,但是七叔有力氣,個子又比他高。
男人瞅瞅他們,雖然不服氣,但還是罵罵咧咧地走了。
店裏店外有不少人圍觀,七叔暴怒地吼了一聲:“沒見過漂亮女人被流氓調戲啊,有什麼好看的?”
七叔一聲吼,那些人才散去。
薇姨很沉默地收拾東西,擦桌子,賣包子。
我和七叔也默默地幫薇姨把剩下的包子賣完,然後關店門一起回家。
今天很悶熱,薇姨給我們買了雪糕,我一邊舔著一邊跟在他們後麵。
剩下的幾根薇姨用毛巾裹著帶回去給小七妮妮他們吃。
七叔看看薇姨滿臉的汗說:“你也吃一根,看你熱的。”
“我不熱。”薇姨搖搖頭:“給孩子吃。”
“雪糕也不是什麼買不起的東西。”七叔幹脆打開薇姨手裏的毛巾,拿出了一根雪糕拆開包裝紙,塞進了薇姨的手裏:“你吃。”
薇姨這才咬了一小口,低著頭慢慢地走著。
夕陽把薇姨和七叔瘦瘦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他們的影子是挨在一起的,頭靠著頭。
但是抬頭看倆人呢,中間卻隔了點距離,都能塞進去一個人。
“店裏是不是經常有不懷好意的人來找麻煩?”七叔小聲問。
薇姨低著頭輕輕哼了一聲:“偶爾,也不多。”
“那就是有了?”
“這年頭,什麼人都有。”
“今天小胖媽說話也挺難聽的。”七叔輕輕歎口氣:“你別理他們,當做沒聽見。”
“嗯。”薇姨柔順地應著:“我不在意的。”
那我就搞不懂了,聽都聽見了,怎麼能當做沒聽見?
夕陽把薇姨的頭發都照成了橘色,她低頭啃雪糕的背影,看上去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