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我好像有。”七叔轉身進屋了,過了會拿著一個小盒子出來,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麵是一隻黃澄澄的金戒指。
馬道士和賈木匠伸頭看了看:“你這個是老古董了吧?”
“我奶奶留給我的,有兩隻,一隻給了小七的媽媽,這一隻.……”七叔抬頭瞧瞧廚房門口。
這時妮妮叫了起來:“七叔的臉紅了!”
我一瞧,可不是嘛!
平時難得看到七叔臉紅,今天一會功夫紅了好幾次。
“戒指有了,就差鮮花了。”七叔把戒指往口袋裏一塞就起身出門了。
薇姨端著菜從廚房出來,額頭上都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吃飯了。”
大家幫著把菜從廚房裏端出來,薇姨一邊擦汗一邊坐下來說:“七哥呢?”
“不用管他,我們吃我們的。”馬道士忙不迭地夾起一塊紅燒肉往嘴裏塞。
“那我給七哥留一點起來。”
“不用留,他馬上就回來了,薔薇,你真賢惠,戚老七娶了你啊,那是祖墳冒青煙了。”馬道士嘴裏嚼著紅燒肉,含糊不清地說。
薇姨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我們都快吃完了,七叔滿頭大汗地推門進來,懷裏抱著一大束花。
那花外麵是黃色的包裝紙,裏麵是一大捧的盛開的鮮花。
不過那花的花瓣是一綹一綹的,很眼熟,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什麼花。
馬道士他們看了一眼就怪叫起來:“老七,你來上墳的?”
七叔走到薇姨的身邊,很虔誠也有點不好意思地把花遞給了薇姨。
薇姨接了過來順口問道:“哪家辦喪事?貢品準備好了嗎?”
“啥?”七叔摸摸後腦勺:“什麼辦喪事?”
我看著那些花,忽然小七反應過來了,悄悄拽了拽七叔的衣角說:“爸,這是菊花,送給死人的。”
“啥?”七叔一驚一乍地瞪大眼睛:“怪不得我看著這麼眼熟,怪不得那個大臉妹總是問走了幾天了,生前喜歡什麼顏色,我尋思著沒生過孩子啊,大概喜歡白色吧,我見薔薇總是穿白色衣服,她就拿了這麼一大把白花給我。”
“你看墳場的,沒見過菊花?”賈木匠好笑地問。
“我看的是亂墳場,那些無主的孤墳有地方埋就不錯了,哪裏有人送花?”七叔又抓抓後腦勺,趕緊從薇姨的懷裏把花給拿回來了,往門外一丟:“這個不吉利,我改天再給你買。”
薇姨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七叔剛才出去是特意買花送給她的,臉都紅透了。
“大晚上的不吃飯,折騰什麼呢!”薇姨拿了碗和筷子給七叔:“快坐下吃飯吧!”
“吃飯不著急。”賈木匠笑嘻嘻的,朝七叔使眼色:“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七叔傻愣愣地摸摸腦袋看著賈木匠:“啥?”
“啥個屁哦,你的戒指呢?”賈木匠壓低聲音。
“在這呢!”七叔拍拍他的口袋。
“拿出來啊。”
有好戲看了,本來我們小孩都吃好了,準備去看動畫片的,一看這個情形,全都圍了過來。
七叔的手插在衣兜裏,瞅了瞅我們,又瞅了瞅薔薇,哼哼唧唧扭扭捏捏的:“等會吃過飯再說。”
“再說什麼再說?這個不比吃飯重要?”
“那,你們回避一下。”
“回避個啥?這種事情就是要我們一起見證。”賈木匠比七叔還要著急,拉著七叔的手把他手裏攥著的戒指給拿出來了:“快快快,別磨嘰。”
“那,這個,薔薇,那個.……”平時可從沒見過七叔這麼吞吞吐吐的樣子,他一手攥著戒指盒,另一隻手又是摸腦袋又是摸脖子,這個那個半天啥也沒說出來。
馬道士一杯老酒灌進嘴裏,一拍桌子站起來:“別摸了,全身都被你摸了一遍,話還說不全,你有啥話就直接跟薔薇說好了。”
“呃……”七叔捏著戒指盒的手指都在發抖,像篩糠一樣。
“看你這個出息!”馬道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薔薇就站在你對麵,你說不出口,非得哪天你想說了卻沒人說,你就後悔去吧!”
看著馬道士眼中泛動著的淚花,我怎麼覺得馬道士像是在說自己呢!
終於,七叔鼓足了勇氣,打開戒指盒,拿出那個黃澄澄的戒指遞到薇姨的麵前,聲如洪鍾地大聲說:“薔薇,跟我過吧!”
“跪下啊。”賈木匠說。
隻聽撲通一聲,七叔雙膝著地,直挺挺地朝薇姨跪下來了。
我們都驚呆了,過了好幾秒鍾,馬道士和賈木匠一左一右拉住了七叔:“別,別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