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終究是沒出院,賈木匠不讓他亂動。緣滅師叔也許一會就回來了,再說現在那些工人還生死不明,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雖然我和馬道士心裏都明白他們是活不成的,但心裏還抱著希望。
那個胡老板有心把礦場出事的事情給壓下來,但還是傳的沸沸揚揚,還上了新聞。
人還沒死,我們這些道士就沒什麼用,既不能去超度,也靠近不了,那邊很多警察很多記者,進山的路口給堵的水泄不通。
這幾天七叔就帶著我去找了劉欣彤,我總不能說我見過她爸爸,如果被人知道我能見鬼,恐怕同學們都不敢接近我了。
而且,這種事情她們也不一定會相信。
所以,的確是我把錢包拿走的,雖然我給了李婉,可是李婉死了,劉欣彤說警察也在李婉家裏找了,沒發現錢包。
我吃了個啞巴虧,七叔真金白銀掏了錢出來賠劉欣彤一家。
七叔這幾年攢了些錢,家底都拿出來了,賈木匠說他要出錢,結果他們拉扯了一個晚上七叔都不肯收,賈木匠還著實生了氣。
我很難過,七叔摸摸我的頭說:“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不算事,錢沒了還能再賺,我們平時也沒什麼花費。”
可是那麼多錢,我又沒拿,也不在李婉那裏,到底去哪了呢?
劉欣彤的媽媽一直沒露麵,躺在房間裏,門是虛掩的,能看到她半躺在床上氣息奄奄的樣子。
給錢的時候,校長和班主任都在,班主任就幫我講好話,讓劉欣彤原諒我。
劉欣彤低著頭也不吭聲,班主任又說:“季忍冬也把錢還給你們了,劉欣彤,你就原諒她吧!”
“不是還錢,那錢我沒拿,是賠錢.……”我剛說了一半,七叔就按住了我的肩膀,跟我搖搖頭,示意我別說了。
明明不是我拿的,而且劉欣彤還撒謊了。
校長和班主任對視了一眼,幹笑著說:“我們進去看看你媽媽。”
七叔去洗手間了,客廳裏隻剩下我和劉欣彤兩個人。
她低著頭不理我,我小聲對她說:“你撒謊了,那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了,你說會報警的,但是你沒報警!李婉是怎麼死的,你知不知道?”
劉欣彤腦袋低的要垂在膝蓋上了,兩隻手摳著手指頭。
我使勁抬起她的頭:“劉欣彤,你撒謊!”
她掙開我的手,臉色有點紅:“你胡說,我就是沒接到你電話!”
“我們可以去電信局查通話記錄!”
她不說話了,咬著唇盯著我。
過了會校長他們從房間裏出來,劉欣彤忽然抬起頭對班主任說:“老師,既然季忍冬把錢還給我們了,那就算了吧。”
“不是還!”我大聲說。
班主任瞪了我一眼,然後高興地握住劉欣彤的手說:“你原諒季忍冬了?既然這樣,那讓季忍冬寫一個檢查,學校記一個過,就讓她上學,怎麼樣?”
劉欣彤看看我,點了點頭說:“我沒意見。”
班主任推了我一下:“季忍冬,還不跟劉欣彤說謝謝,人家寬宏大量原諒了你,要不然校方就要把你給開除了!”
我被班主任推到劉欣彤的麵前,我心裏真不服氣,我沒做錯,而且撒謊的人是劉欣彤。
我咬著嘴唇就是不吭聲,七叔連忙一疊聲地幫我說:“謝謝你啊劉同學。”
我從來沒見過七叔跟誰服過軟,看他這樣子我真難過。
從劉欣彤家裏出來,七叔又一直跟校長和班主任道謝,班主任說:“要不是看季忍冬以前品行一向不錯,成績又好,不忍心毀了她的前途,不然這件事情的惡劣性質肯定是要被開除的。”
“是是是,謝謝老師,謝謝校長了。”七叔連連鞠躬。
送走校長和班主任,七叔領著我往汽車站走:“忍冬,你等會坐公共汽車回家,我有點事,出去一下。”
“七叔,那些錢.……”
“錢的事你別管了。”七叔笑著說。
這幾年他都有白頭發了,看上去蒼老了好多。
七叔跟我揮揮手就走了,我一個人慢吞吞地順著路往前走。
我不想坐車,就想一個人走走。
天漸漸黑了,我走了好幾條街終於走到了我們家的小區。
我繞過小廣場,那邊有很多人帶著孩子在那邊玩,我從一個小竹林穿過去。
樹影婆娑,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
走著走著,我忽然感覺到有一個黑影始終在跟著我。
我猛地停下來,那個黑影也停下來了。
他躲在幾根細細的竹子後麵,但是竹子太細了,壓根遮不住他。
我大聲說:“別躲了,我都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