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的小花園裏站了片刻,就邁步準備往外麵走去。
此時正是傍晚,餘暉照滿大地,夕陽籠罩在天際,將一切都染上了令人膽戰的血色。
天邊有一大塊雲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移動著,而且形狀也在發生著變化。
古人觀天象測吉凶,認為“天人感應”,“天人合一”,從天象的變化可以推知人類將要發生的事情。
陰陽五行觀天象,四柱幹支測禍福。
天象和未來將發生的事情息息相關,我對天象很感興趣,有空就捧著書研究過一陣子,但學藝不精。
馬道士說觀天象是一門相當複雜的學問,結合五行觀測夜間和白天的天空,推算出未來的吉凶禍福。
不過此刻天空一大片血色籠罩大地,暗潮湧動,預示著不久的將來將會腥風血雨。
雖然我並不精通天象,但我有預感,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至於有多不好,我不知道。
我回到家,把李婉的魂魄交給馬道士,月圓之夜他會升壇超度亡魂,該投胎的投胎轉世,該下地獄受折磨的下地獄,一個都跑不掉。
順便我又問了一下馬道士關於薇姨身上那塊血煞的事情,馬道士眉頭皺成一個小肉疙瘩,歎了口氣,端著煙袋鍋蹲在花園裏吧嗒吧嗒抽了好一會的煙。
煙袋鍋味道重,勁大,熏的我頭疼。
七叔他們早就不吸煙袋鍋了,說這玩意沒有過濾嘴抽起來不香,可是馬道士還是獨愛煙袋鍋,薇姨嫌煙大,幹脆把他趕到花園裏吸,不許進屋。
我坐在屋門口的小板凳上看著馬道士咕嚕咕嚕地把一整袋煙絲都抽完了,他才磕磕煙袋鍋站起來。
這時候天早就黑了,馬道士站在那兒,頭頂著一大片漆黑的天空,我想起來一個詞。
烏雲蓋頂。
而且是鋪天蓋地的,這大晚上的,想撥雲見日都不可能。
“師父。”我也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向他走了幾步:“薇姨沒事吧?”
“忍冬,我教過你四大凶方、絕命方,五鬼方,六煞方,禍害方,你還記得吧?”
我點點頭:“當然記得。”
“今天我推算了一下,薔薇的房間朝向,店鋪位置,以及她現在的病房方位,形成了一個正三角形的煞位,絕命五鬼六煞禍害,這些方位居然形成了一個死局,人被困在死局中,會.……”
馬道士停頓了一下,我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聲音發緊:“師父,會怎樣?”
“必死無疑。”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仿佛有人掐住了我的喉嚨,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馬建達,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花園門口傳來七叔惱怒的聲音,七叔手裏提著保溫桶正急急忙忙從外麵走進來。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裏最清楚。”馬道士粗聲粗氣地說:“薔薇有今天都是你優柔寡斷當斷不斷,明知道你那死鬼老婆留不得,還戀戀不舍讓她禍害人間,戚老七,我早就跟你說過,亦詩不是普通鬼魂,早點除掉她永絕後患,但是你還心存僥幸,現在神仙都幫不了你了!可憐薔薇巴心巴肝的對你,在你身邊數十年,照顧你照顧我們大家,卻落得如今的下場!”馬道士歎氣跺腳,踏出一地的灰塵,彌漫在空氣裏,我都不能呼吸。
馬道士從來不會危言聳聽,但是今天他說的這樣嚴重,我都傻眼了。
七叔瞪了馬道士片刻,低著頭彎著腰走進了屋裏。
馬道士連連歎氣幾聲,轉身也走了。
他倆好像在吵架啊,七叔的臉色那麼黑。
這時,身後傳來了賈木匠的聲音:“馬建達昨天布了個陣要收了小七媽媽,誰知道關鍵時刻戚老七給破了。”
“那小七媽媽呢?”
“跑了,馬建達說小七媽已經成了煞,一般的方法收不了她了,再這樣下去,薔薇的小命就沒了。”賈木匠愁眉苦臉地看著我:“忍冬,你的道行能收的了小七媽媽嗎?”
我想起上次我差點被小七媽媽的頭發給勒死,現在脖子還疼呢。
我下意識地摸摸脖子,搖搖頭:“不能。”
“這樣不行,”賈木匠原地轉了個圈:“我去找娘娘腔,讓他收了小七媽媽。”
賈木匠話音剛落,七叔就出現在門口,他陰沉著臉:“賈德昌,不關你的事,不要多管閑事!”
“怎麼是多管閑事?我們住在一起十幾年了,不是一家人嗎?”
七叔臉色很臭,他重重地丟下一句:“總之你別多事,我知道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