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姨的葬禮過後,我們在家裏陪了七叔幾天,賈木匠就把我們趕回學校了。
不能總是不上課,而且七叔也不需要我們陪。
賈木匠把七叔送到醫院去了,還請了護工二十四小時照顧他。
馬道士讓我們不用擔心,說七叔看墳這麼多年,早就把生死看的很透,過段日子他就會好的。
但是薇姨死了,我覺得我好像沒有家了。
小七仍然不跟我說話,妮妮嚐試著跟小七說話,他也不怎麼理睬妮妮。
他很沉默,看我的眼神也很冷漠,這一刻,我覺得他很陌生,不像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小七了。
靜下來了,我才顧得上問妮妮族長爺爺的事情,她說族長爺爺已經歸元了。
我問她什麼是歸元,她說跟人類的死亡不一樣,它們的精氣還在,可以轉化成別的生物,修為高的也許會變成一隻小狐狸,從頭開始慢慢修煉。
修為低的,或許會變成花花草草也說不定。
人世萬物,到最後都有自己的歸宿。
有的是循環,有的是終點。
今天學校會來一個大人物,聽邢珊珊說,那個大人物很有錢,給學校捐了一個籃球館和一個體育場,今天奠基儀式,大人物會來剪彩。
我對大人物不關心,但老師說我們都得參加奠基儀式,女生還得穿白襯衫和黑短裙。
我從箱子裏翻出裙子,還是剛開學的時候薇姨幫我收拾的,襯衫和裙子都是新的,百褶裙每一個褶都熨的平平的。
我輕撫著裙子,好像撫摸著薇姨光滑的手背。
我好想薇姨,我不明白她這樣好的人,為什麼會死的這樣慘。
忽然手機在我兜裏響了,嚇了我一跳。
賈木匠給我們都配了手機,方便隨時找我們。
電話是馬道士打來的,他語氣凝重,我的心髒被他嚇得突突跳。
“師父,家裏怎麼了?”
“祖師爺的神像從佛龕上掉下來了!”馬道士低聲說:“忍冬,你們這幾天出入要小心點,應該有大事會發生。”
“什麼大事?”我的舌頭都打結了:“祖師爺的神像為什麼會掉下來?沒放穩嗎,還是被風刮的?”
“忍冬,昨天早上花園裏來了很多烏鴉,霜凍未至,寒鴉先來,這是大凶之兆。忍冬,前幾日我就發現你鼻梁上青筋凸顯,印堂發黑,眉間懸針,我教過你麵相,你應該知道意味著什麼!”
我順手拿起放在床上的小鏡子看了一眼,果然在鼻梁的兩邊看到了一些青筋,印堂處黑黑的,還有兩眉之間出現了一條如同針尖一般的細紋。
這些麵相都是凶兆,意味著會遇到滅頂之災。
“忍冬,你最近盡量少出門,每日念護身咒,不論遇到怎樣的鬼魂都不要跟它們說話。”
電話裏,馬道士急急地叮囑著。
“我知道了,師父。”我應著。
“我和你師叔會想辦法化解,記住不要靠近水火,危險的地方不要去。”
“嗯,我知道了。”
掛了馬道士的電話,我又照了照小鏡子。
鏡子裏的我烏雲蓋頂,大禍臨頭。
我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災禍等著我。
“忍冬。”妮妮推開寢室的門:“剛才大喇叭廣播你聽到了吧,讓我們去操場集合呢!”
“嗯。”我換上衣服就跟著妮妮出去了,她牽著我的手,我這幾天意誌消沉,她側頭看了看:“我讓我哥哥去查薇姨有沒有轉世投胎,投到哪裏去了,到時候我們去找她。”
“不用麻煩你哥哥了。”我還是無精打采的:“師父說,投胎轉世就要了斷前世所有,如果薇姨轉世了,我們也不要去煩她。”
“要不然。”妮妮很認真地出主意:“我給你當媽吧,我知道你一直把薇姨當做媽媽。”
我看看她,她立刻拍拍胸脯說:“忍冬,我可是三千多歲了,完全夠當你媽的。”
“你消停一點吧,我不想我的朋友變成我媽。”
說著走著,我們到了操場,聽從老師指揮排好隊。
全校的同學都排好了隊,站了好半天,幸虧現在是深秋,太陽不烈,不然站久了真要被曬暈了。
妮妮嘀嘀咕咕:“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啊,讓我們全校人一起等。”
忽然,馮老師壓低聲音說:“別說話了,來了!”
我抬起頭,看到一堆人簇擁著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高個子男人從操場那邊走來,走上了主席台。
校長慷慨激昂地發言,前麵長篇大論的我都沒留意聽,我隻聽到了後麵幾句話:“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三世集團董事長段關山先生給我們致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