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往窗外看,我們也下意識地看過去。
外麵起風了,樹影婆娑,映在玻璃上,像是一個個的人影,讓人心驚。
我收回目光,聽老奶奶繼續說。
“女秘書摔死了之後,太太一病不起,先生和太太的關係也越來越不好了。
後來太太想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想起了女秘書的孩子,讓先生把孩子接回來。
那天司機剛把孩子接回來,在大門口那孩子自己下了車亂跑,結果被車子撞死了。”
老奶奶邊說邊搖頭:“這些都是意外啊,誰知道這母子倆死了之後,我們尹家的氣運就越來越差,先是老爺子和老夫人生病,先後離去,先生也因為一次公幹空難,連屍首都沒找到,哎,我們尹家就這麼毀了。”
“老奶奶,你剛才說的少爺是怎麼回事?”
“哦對了,還有少爺,我都把這茬給忘了。”老奶奶拍了拍沙發的扶手,往樓上看了看:“我們家少爺,是先生太太唯一的兒子,本來人聰明機靈的,結果自從那對母子死了之後,少爺就生了一場怪病,身上長滿了膿包,看了好多醫生,好不容易結痂了,但沒過多久又長滿了全身,哎,那都不能看。”
“一身膿包,那不跟瘌蛤蟆一樣?”妮妮皺皺鼻子:“好難看。”
“所以,您覺得尹家發生的一切都跟那對去世的母子有關?”
“那不然呢?家裏人死的死,病的病,這麼大的宅子裏,現在就剩下我這把老骨頭和太太,還有半死不活的少爺。”老奶奶不勝唏噓:“我真怕哪天我這把老骨頭走了,他們娘倆可怎麼辦啊。”
“那個少爺,我們能去看看嗎?”
“哎喲,小姑娘,你們還是別看了,我們家少爺,說句不好聽的,跟個鬼也沒啥區別,可能有的鬼比他還好看點,我都看了十幾年了,大晚上都不敢進他房間。”
“沒事。”妮妮說:“我們什麼都見過,老奶奶,你帶路吧!”
“好吧!”老奶奶帶著我們上樓,我一邊走一邊問她:“少爺多大年紀了?”
“今年正好23歲。”老奶奶扶著扶手艱難地上著樓:“也遭了十幾年的罪,前幾天醫生來說少爺沒幾天了,哎,真是造孽啊。”
老奶奶一邊歎息著一邊把我們領到一間房間門口,我立刻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老奶奶指了指裏麵:“我們少爺就在裏麵,不過我還是得攔你們一下,別進去了,看完之後保證你們晚上覺都睡不著。”
“沒事,就算他是瘌蛤蟆投胎我也不怕。”妮妮推門進去,老奶奶攔都沒攔得住,我也跟著走了進去。
剛才在樓下聞到的藥水味應該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走進去味道更重。
房間黑乎乎的,隻開了床頭櫃上的一盞台燈,屋內全都是醫療儀器。
老奶奶開了燈,屋內才亮起來,我們往裏麵走,在裏間的床上,看到了一個人身上插滿了儀器躺著,渾身也都被紗布給包裹著。
老奶奶在我們身後站住,沒有過去,小聲說:“前幾天才給他換過藥,四天換一次藥。”
妮妮要上前看的更清楚些,老奶奶拉住她的手連連搖頭:“小姑娘,別過去,就這麼遠遠地看看算了。”
“沒事。”妮妮掙開老奶奶的手走過去了。
強烈的消毒水味裏還夾著令人作嘔的味道,那應該是那少爺身上膿包散發出來的味道,即便身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也遮不住。
出於禮貌,我沒有掩住口鼻。
少爺臉上也被紗布包著,隻露出兩隻眼睛。
他是醒著的,卻像個木頭人一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一動也不動。
妮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也沒反應,老奶奶說:“少爺這樣都十幾年了。”
“他包成這樣怎麼吃東西?”我好奇地問。
“營養液。”老奶奶指了指床邊上的吊瓶裏乳白色的液體。
感情,這是個活死人啊。
妮妮繞著床看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失望地歎口氣,小聲跟我咬耳朵:“這貨會是我哥?打死我也不信。”
我也不信啊,他渾身流著膿水,白白的又夾著血絲的血水,把紗布都染紅了。
“姑娘,出去吧,也沒什麼好看的。”老奶奶說:“快走吧。”
我拉著妮妮往門口走,妮妮一直嘀咕:“可是,我能感應到我哥就在附近啊,我的感覺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