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少爺的房門,老奶奶很熱情地煮麵請我們吃。
“我曉得你們在門口蹲了一下午了,也餓了,我去煮個麵,你們在沙發上坐一會。”
老奶奶顛著小腳進廚房了,妮妮一直仰著頭往樓上看:“忍冬,你幫我放風,我去其他房間看看。”
“你別亂來。”
“不會的,我就是看看。”妮妮又跑到樓上去了。
我在沙發上坐著,這時,我看到那個小男孩的腦袋從樓下的走廊盡頭探了出來。
我跟他笑笑,他驚了一下,意識到我能看到他,他跟我做了個鬼臉就消失了。
我見鬼多年,以我的經驗,這個小鬼不是什麼惡鬼,這個宅子裏的人弄成這樣,不一定是他幹的。
很快,老奶奶端著香噴噴的麵從廚房裏走出來:“姑娘,來吃麵條了,別嫌棄啊,今天沒買菜,冰箱裏有啥做啥。”
我走到餐廳,桌上兩大碗肉絲麵,蔥花碧綠肉絲粉嫩,看上去就很好吃。
我謝過老奶奶就坐下來,老奶奶遞給我筷子:“還有位姑娘呢?”
“我來了。”妮妮跑了進來,在我身邊坐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哇,好香啊。”
“快吃吧,天不早了,吃完了就走吧,我們家這情況,我也不留你們過夜。”
可我今晚還真的挺想留在這裏的,我感覺這裏除了那個小男孩還有鬼魂。
吃麵條的時候,老奶奶就坐在旁邊看著我們吃,一邊看一邊納著鞋底。
現在很少有人穿這種千層底的布鞋了,老奶奶見我一直看著她,就笑著解釋:“我們老爺以前就愛穿這種底的布鞋了,我做好了就給老爺子燒過去,希望能夠保佑少爺保佑太太。”
“老奶奶,你是尹家什麼人啊?”妮妮大口吃著麵條,含含糊糊地問。
“我以前是我們家先生的奶媽,哎,誰知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先生走的比我還早。”老奶奶咬斷棉線,這時,咣當一聲,從走廊那邊傳來一聲巨響。
老奶奶驚得從椅子上都快跳起來了,她顫巍巍地扶著桌子站起來,仰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驚慌地說:“哦,十點了,我都忘了,該死該死。”
老奶奶忙不迭地一路小跑出餐廳,我不知道她去幹嘛,和妮妮互相看了一眼,我放下筷子跟了過去。
走過黑乎乎的走廊,老奶奶走進了最裏麵的一個房間。
濃重的檀香味撲麵而來,裏麵煙火繚繞的,原來是個香堂。
但這香堂有些陰森,案桌上供奉的不是牌位,而是一件件奇怪的東西。
有一隻小孩子的鞋子,一個有些敗色的,依稀能夠辨認出紅顏色的蝴蝶結。
還有一綹長長的黑發,就用一條紅色的頭繩綁著,看上去年代久遠又詭異。
“為什麼供奉這些東西?”我不解地問老奶奶。
“早些年,老太太還沒去世的時候,找了一個大仙回來,那大仙讓我們供奉著這些東西,說以後會保佑著我們。”
“這些東西是什麼人的?”供奉頭發我真是第一次見,總覺得有些古怪和詭異。
“不知道。”老奶奶搖搖頭:“大仙讓供著就供著嘍,說是保佑我們,可是家裏的事還是一樁接著一樁。”
“那為什麼還要供著?”妮妮嫌棄地拿起桌上的蝴蝶結丟出了門外:“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哎喲,哎喲!”老奶奶嚇得一疊聲地叫喚著,跌跌撞撞地過去撿:“可不能丟,惹惱了大仙,少爺的命就保不住了啊。”
老奶奶撿起了蝴蝶結,拍拍上麵的灰,又小心翼翼地放在供桌上,還拜了拜:“對不起啊對不起,別怪罪啊。”
她拜完了,掏出小手帕擦擦眼角:“小姑娘啊,你們是不知道,供著這些是為了我們少爺,別看我們家事情不斷,但少爺的命算是保住了。”
“不是說過幾天就要死了?”妮妮說。
“好歹撐了十幾年啊。”老奶奶說著說著抹起眼淚來:“如果少爺撐不過去,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能活幾天,我們家太太就可憐了。”
老奶奶對尹家忠心耿耿的,是個難得的好人。
我動了惻隱之心,不管秋水在不在這裏,衝著老奶奶我也得幫幫她。
尹家邪祟肯定有,還不止一個,所以我得留宿才能搞清楚。
於是我對老奶奶說:“我們今晚可以住在這裏嗎?”
“我們倒是有地方,可是,可是.……”老奶奶話音未落,窗外一陣風吹過,窗幔飄起來,像是一個女人的裙擺在空中旋了一下。
老奶奶打了個哆嗦,抖抖索索地過去關窗戶:“姑娘啊,我們這裏你們也看到了,怪嚇人的,如果你們不害怕的話,就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