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沒看周婷荷,對方的話裏有話,說鄉野大夫已經看過了沒用,是指她也是鄉野大夫,再看也比不上周婷荷這個禦醫有權威。
不過她懶得計較這些,隻是看著老婦人,溫和問道:“大娘,您這病可還有什麼症狀。”
婦人見顧南親切溫和,心裏的畏怯少了幾分,道:“就是站著坐著都還好,一躺下就感覺喘不上氣來,眼前都黑了。”
“這正是腦淤之症。”
周婷荷淡淡一笑,這話她昨天已經聽過了。所以才得出了腦淤的診斷。
腦淤,也就是腦袋裏有淤血,夏仲根據這個世界夏仲的半吊子醫術記憶,推測應該就是前世的腦血栓了。
大夫們診脈,脈象可推測出體內有淤堵,但是這淤堵在哪裏就得看症狀了。
“周禦醫的診斷應該沒錯,腦內淤血,站起來時血流向下,自然症狀減輕,躺下血流上顱內,症狀自然重了,頭暈,麻木,還會昏迷。”卻是一位禦醫摸著自己的暢長胡子開口道。
說完還朝著夏仲瞟了一眼。
這裏的這點小風波已經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不少禦醫大夫都看過來,普通傷寒之類的病症哪裏能顯出他們的醫術高明,隻有這等疑難雜症才能突顯醫術啊。
尤其是當著夏大人的麵,當然要露露臉。
“是是是,我娘就昏過去兩回。”那少年連聲道。
那大夫得意的頷首。
聞言不少禦醫大夫也都點頭附和,不過王富仁倒是質疑道:“腦淤重些的確會麻木體痛,可不會胸痛咳嗽,這又是為何?”
“那就是傷寒加腦淤,周禦醫該是想到了。”一位禦醫又道:“因咳而肺腫,胸口自然疼痛,這是兩症。”
“沒錯,我開的方子已有兼顧,三劑之後定能見效。”周婷荷自信道。
見眾多禦醫大夫都說周婷荷診斷沒錯,那少年更是低頭不敢多說。
人家這麼多大夫說沒錯,還能有錯嗎?隻覺得是自己見老娘病痛太著急了些。
夏仲心中暗歎,正要開口。
卻聽顧南已經截口道:“不對。”
“嗯?”周婷荷黛眉一皺,心道這顧南是鐵了心要和她唱反調了嗎?
她剛要開口,隻聽一道聲音傳來:
“肅靜。”
這兩個字聲音不高,但是一瞬間不管是禦醫還是大夫百姓都閉口不言,周婷荷的話更直接咽了下去。
因為這次說話的是夏仲!
夏大人開口,就是到了門口的屁都得憋回去。
“顧大夫,請你專心診斷。”夏仲看著顧南道。
顧南看了夏仲一眼,眼神中帶著奇特神采,也沒多說,當即湊到婦人胸口傾聽起來。
眾人靜默著,靜看顧南如何診斷。
而且不管是禦醫還是其他大夫們,眼神都有些奇異。
這本來是周婷荷的病人,現在卻是顧南在重診,明顯是覺得不對症,這在大夫圈子裏,就是一種比拚!
哪個大夫都不希望自己手上的病人被別的大夫治好,更別說,兩者身份一個是禦醫一個是醫館大夫了。
儼然代表著兩方權威。
夏景堂和夏言慎都不由為顧南捏把汗。
顧南這孩子今日怎麼了,平日可是很柔和的,怎麼今天跳出來和禦醫叫板了。
夏仲則平靜看著顧南診治,隻見顧南在那婦人胸口聆聽片刻,又看了看咽喉,片刻,其抬起頭,然後再略一沉吟,提筆在桌案上的草紙上刷刷寫就一幅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