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露白爸被推進手術室的第八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突然一下就滅了,露白的這顆心被提到嗓子眼了。
主任醫生走了出來,大家夥都圍著醫生,醫生問道:“是張輝的家屬嗎?”
大家就把露白媽推了出來,說:“這是他老婆!”
主任醫生對著露白媽說道:“張輝手術成功,不過他還在昏迷中,接下來就要看他自己了。”
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的對醫生表達感謝之情。
醫生含著笑,就離開了。
隨後,露白爸被推了出來。露白看著爸爸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床邊掛了好多瓶點滴,都連在她爸爸的身上,她爸爸的臉腫得不像樣,眼睛都看不見了,兩邊臉頰腫得老高,熟悉他的人,都要認不出來了,他的嘴巴裏也插了呼吸器,手指夾著心髒血壓儀。
看著這樣的父親,露白又哭得差點抽過去了,露白爸被安置在了加護病房,守了八個小時,現在已經是淩晨三四點了,親朋好友也紛紛告辭回家去了。
瞬間,病房內,隻剩露白母女三人。
看著床上的露白爸,三人抱頭痛哭,哭了良久,直到沒有了力氣。
露白媽問露白:“今天手術,你交了多少錢?”
露白從口袋裏抽出幾張皺皺的發票,對了一下數目,說道:“我交了六千。”
露白爸的病床前,掛著單子,露白媽看了眼,裏麵的花費明細很是清楚,除去醫保明天能報銷的部分,她們的六千不知道能不能挺過明天。
露白媽用拇指擦了擦露白眼角的淚,然後對著露白說:“你先去睡一下,明天和媽媽一起出去。”
又對著露白姐姐說道:“你呆在醫院照顧你爸。”
露白問道:“媽,我們去哪裏?”
“不要問,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露白才知道她媽帶著她,去了露白爸所在的廠裏。
碰到了認識的人,他們都很關心的問著張輝的情況。露白媽也會站著和別人說兩句話。
到了廠長辦公室,露白媽的眼淚就流不停,一字一句地訴說著露白爸的情況,昨天動了八個小時的手術,人還沒清醒,自己家著實困難,醫院又催交錢等等事。
廠長是一直緊鎖著眉頭,聽完的,聽完後就回道:“張輝老婆,你家的情況,昨天去醫院的廠有關領導都跟我說了,我們一大早就討論了,你也知道國有國規,廠子也有廠規,我們已經動員了所有的廠職工為張輝捐款,等下午就會來給你們送去。”
露白一直站著看著哭泣的媽媽,為了給爸爸籌錢,她已經沒了自尊了,就像課文裏說的“祥林嫂”,她逢人就說露白爸的病情,說自己家的困境,露白從那些人的臉上看到了假關心,他們一般問了兩句之後,明顯的後麵就不想再聊下去了,就急匆匆地告別。
但也有人是真心關心的,滿是同情的看著母女倆個。
露白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覺得大家有點在看她們家笑話,她們家的隱私被挖出去讓大家談論。
可露白心裏也明白,如果,不讓大家知道她家的情況,那麼她們是得不到任何的幫助的。
露白心裏有些恨自己,自己怎麼這麼無能,讓媽媽這樣的卑躬屈漆的求別人。
露白暗暗地握緊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