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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收拾妥當,去往太後處時,已然是東方既白。
走進長信宮,王娡才發現惠太妃也在。惠太妃見她來了,神情微微有幾分不自然,隻裝作不經意。
王娡也隻安靜含笑,俯身行禮請安,溫柔道:“臣妾給太後娘娘,惠太妃娘娘請安。”。
太後聲音微微有些嘶啞,似乎並不怎樣精神的樣子:“一大早,你這孩子也是勤謹。”。
王娡微笑道:“給太後娘娘請安,臣妾不敢有絲毫延遲。”。
說罷聲音裏染了幾分憂慮:“太後近日鳳體如何?”。
太後咳嗽了一聲,道:“還是老樣子,靠太醫拿藥吊著罷了。如今眼睛看不見了,煩心事倒少了。”。
王娡聽得她話裏有話,隻裝作不知道,笑道:“太後娘娘是最有福氣的人了,如今頤養天年,來日逗弄兒孫,是多少人幾世也羨慕不來的福氣呢。”。
太後微微一笑:“你這孩子,向來嘴甜可人疼,哀家什麼煩心事,看見你也可以消一消了。”。
惠太妃看她一眼,也跟著笑道:“到底王美人貼心,不然皇帝怎麼那樣喜歡她呢?新寵入宮,也絲毫無損王美人的地位啊。”。
王娡聽得這話不好,便欲開口。
卻是太後沉聲說:“哀家怎麼覺得,這倒是件好事呢。新來的人難免有些嫩了,倒不如王娡這孩子沉穩妥當,哀家放心地很。惠太妃,你可也是和哀家一樣的心思?”。
惠太妃平白被搶白了一句,早已是麵色緋紅,隻得低聲道:“臣妾也是這樣想的。”。
王娡暗暗笑了笑,原是話中機鋒針對自己,還需要費心辯駁,如今太後肯替自己圓場,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惠太妃坐著不鹹不淡陪聊了幾句,也就尋個由頭起身告辭了。
待到她走後,王娡才覺得略微舒緩。太後也淡淡一笑:“哀家雖然看不見,鼻子可還是靈的很,這一走啊,都沒了那許多怪味道。”。
王娡陪著十二分的小心,笑道:“到底是臣妾愚鈍不懂事,不知哪裏得罪了惠太妃,惹得她不痛快,改日也該好生上門請罪才是。”。
太後笑意微冷,道:“哪裏是你的緣故呢?隻怕是她自己過不去罷了,這宮中不安分的,可從來就沒少過。”。
王娡含笑道:“無論怎樣錯,惠太妃也是臣妾的長輩,長輩是不會出錯的,臣妾日後更加應當謹言慎行才是。”。
太後抬手揉一揉眉心,道:“你能這樣想也是好的,隻是也不必太往心裏去。”。
王娡心裏有了七八分的底,點頭應了。
太後又絮絮和她聊了一回家常,話鋒一轉:“這幾日沒看見煙雨那孩子了,改日也該抱來給哀家看看才是。哀家兒孫不多,若是再見不到,更是想念了。”。
王娡有苦難言,煙雨身體並不怎樣強健,太後又是病弱之軀,她有心避免將煙雨抱給太後看,以免過了病氣。
隻是這樣的心思,是斷斷不能露出來的,因此她的聲音仍舊是和悅的,道:“是臣妾的過錯,明日就將煙雨帶來給太後娘娘瞧瞧。”。
太後點一點頭,臉上微微有些疲倦之色,道:“皇上這幾日,可還往你那處去?”。
王娡有些羞赧,笑道:“皇上哪裏是來看臣妾呢?倒是日日掛念著平陽公主呢。”。
太後雖是看不見,也將眼睛移到她這邊來,道:“皇上能這樣做是好事情,天家子女情容易淡薄,皇上卻還是個慈父。”。
王娡恭恭敬敬點頭應了,想了一想,道:“臣妾的妹妹也快要臨盆了,來日能和煙雨一同長大,倒也是一樁美事。”。
太後凝神片刻,道:“姁兒那孩子,也是個沒嘴兒的葫蘆,奈何皇上這一陣事務繁多,顧不上憐惜她也是有的。你作為她姐姐,也要時常開導勸慰,母體若是不鬱,實則對胎兒有損。”。
王娡笑道:“姁兒是個懂事的,也明白皇上的苦處。昨日裏還和我說,自己要一心一意養胎待產,爭取誕下龍子。”。
太後頗為安慰的樣子:“你們姐妹倆倒是最省心不過的,若是人人都能和你一樣,哀家也不必這樣煩憂。皇後雖為後宮之主,奈何性子太過柔弱,難以震懾別人,你也要從旁協助。”。
王娡點頭應了,暗歎太後為人老練,雖然明麵上波瀾不驚,暗地裏風起雲湧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太後牽過她的手,摸索著道:“哀家還有一句話要囑咐你。你是這後宮中難得的明事理識大體的,哀家心裏是很看重你的。卻難免有人要處處與你生是非,對於這樣的人,你也該學習著如何料理,皇後這樣的性子,實在是不適合的。出手要利落,心懷要慈悲,這才是頂要緊的,你記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