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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絲竹管弦皆起,中樂和鳴。王娡卻覺得頭重腳輕,揮袖欲起舞,卻是眼前突然極亮,驟然一黑,軟軟癱倒下去。
待到王娡醒來時,她隻覺得頭痛欲裂,不知身在何處。費力地睜開眼睛,卻看見自己躺在飛羽殿的滴水床上,身邊熙熙攘攘圍了許多人。
見她醒了,青寒第一個撲過來,聲音都有幾分顫抖:“小姐可算醒了,嚇死奴婢了。小姐方才怎的一句話也不說就暈過去了…..”。
皇上打斷青寒的話,他的臉上也滿是焦急,卻帶著一點欣喜的埋怨:“你這個人也真是,自己有了身孕了怎麼也不知道說一聲?今日若是起舞,不知有多危險。”。
王娡餘光看見伺候在一旁的鄧銘庭,知道皇上必定是仔細詢問過他了,自己的身孕也無從隱瞞下去。
她費力地咳了兩聲,容芷趕忙給她端過水來,王娡抬起眼睛,似乎難以置信:“方才皇上說,臣妾又有了身孕?”。
皇後在一旁開口了,她也從宴席上趕了過來,此刻輕輕握住王娡的手:“可不是麼?妹妹怎麼這樣糊塗呢?你已經有了將近三個月的身子了。”。
王娡麵色緋紅:“怪道臣妾覺得這幾日身子不大爽快,還以為是入了冬的緣故,誰曾想…….”。
皇帝極為高興的樣子,聲音都帶著幾分激動:“你這次身孕,朕必定珍而重之。你隻需要安心養胎,別的一概不用管,都有朕親自吩咐。”。
王娡不願意在人前顯得和皇上親近,因此隻淡淡一笑,突然想起一事來,道:“臣妾暈倒的不是時候,擾了小皇子的滿月宴,怕是掃了大家的興致罷?”。
說話的卻是姁兒,她此前一直站在床帷邊默默不語,身上還是宴席上的那身衣裳。
聲音極低:“姐姐沒事就好,方才當真嚇壞了妹妹。滿月宴是小事,姐姐也不是故意暈倒,怎麼能說是姐姐的錯呢?”。
皇上沒有仔細計較姁兒說了什麼,臉上滿滿的皆是欣喜之色:“朕昨日才與你說起子嗣,今日便就有了這樣的好消息,當真是天降的福氣。”。
王娡見周圍人多,說話聲不絕,便覺得有些頭痛。
到底是皇後心細如發,一眼看出她此刻不適,含笑起身道:“妹妹方才暈過去了,此刻便要好生養著,頂要緊的就是清靜。咱們這麼多人在這裏反而擾了妹妹休息,不如臣妾帶著妃嬪們出去,留皇上陪妹妹說說話罷。”。
王娡便要客氣地阻止,卻是皇上點頭應允了:“這樣甚好,你們改日再來恭賀她也不遲,今日朕再陪娡兒坐一坐。”。
見是皇上開口,眾人也不敢多言,紛紛告辭離去。
一時間偌大的寢殿隻有王娡和皇上二人,靜謐地落針可聞。窗外寒風陣陣,殿內卻是溫暖如同三春。
他二人彼此靜默相對,相視無言,隻有一點笑意。
半晌,皇上握住她放在錦被外麵的手,聲音都帶著幾分哽咽:“你不知道,朕心裏有多高興。”
王娡笑著伸手摸一摸他垂在錦被上的幾縷額發,聲音繾綣如同春水:“皇上已經有了兒子一女,怎麼還是這樣高興?”。
皇上笑道:“咱們的孩子,是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的。煙雨如今長的聰明乖巧,朕深感欣慰。你這一胎,生下來無論男女,朕都會封你為夫人,形同副後。”。
若是擱在從前,王娡必定還要婉言推辭幾句,隻是今日不同往昔,她比任何時候都迫切地需要權力,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因此她隻是低聲道:“臣妾隻是覺得,若是個兒子就最好不過了。咱們如今有了一個女兒,再有一個兒子便就萬事圓滿了。”。
皇上吻一吻她的眉心,道:“生男生女,朕都喜歡。況且你妹妹如今生了一個皇子,你不必有壓力。”。
王娡無聲地歎了一口氣,皇上哪裏知道她的壓力呢?他隻以為姁兒有了孩子就好了,哪裏知道到底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呢?
皇上停頓片刻,突然低聲笑道:“今日你也算是見過周亞夫了?”。
提起周亞夫,王娡渾身登時繃緊了,片刻才低聲道:“見過了。”。
皇上並未察覺出異樣來,仍舊是笑著道:“你說他像你的故人,朕還以為你看錯了,哪裏知道你妹妹來了也這樣說,可見這世上人的容貌當真有極相似的。隻是不知那位故人是何人?時間過去這樣久了,你倒是還記得他,可見必定有一段交情了。”。
王娡心頭一陣揪痛,勉強笑道:“故人不知處,也不過是那名故人之母和臣妾母親自幼交好,義結金蘭,因此是兒時曾經來臣妾家吃過飯的小子罷了。後來數年不知所蹤,也不見他回來,隻說是去外頭闖生計去了。後來隔了幾年,聽人說是在客舟上病死了。因此今日看見,才覺得有些驚慌,也是覺得有些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