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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日皇上早早就吩咐命人去請王娡的母親,隻說是姁兒生產加上王娡又有了身孕,特意恩賜的寵愛。
一時間宮中人雲紛紛,無不羨慕。
皇後和王娡在未央宮相對而坐,她卷起雲錦符文的袖子舀一點蜂蜜澆到牛乳酥上遞給王娡,笑道:“你們姐妹二人當真是有福的,一個接一個的有孕。莫不是等你這胎生下來了又該輪到你妹妹?”。
王娡勉強一笑:“姐姐說笑了,不過流年運氣好便是了,運勢如同天上的月亮,哪能一直好下去呢?”。
皇後聞言也歎了一口氣,猶豫道:“我說句話你別覺得忌諱。這烈火烹油之景,好自然是好,隻是到底也是讓人害怕。”。
王娡何嚐不知道皇後的意思,更是感念她能和自己直言相告。
這幾日自己也覺得,似乎她們姐妹二人榮寵太過了。且外人不知道內情,必定以為她們姐妹還是從前一般和睦,因此必定更為忌憚她們。
王娡伸出勺子攪著牛乳酥,道:“我知道姐姐說得有理,隻是不知道怎麼辦就是了。皇上的麵子總不能駁,後宮裏麵的人嘴我也堵不住,隻能任由她們嚼舌頭去。”。
皇後細心地探手試了試她麵前牛乳酥的溫度,見是溫熱的才放心,道:“我也不過隨口一說,妹妹命好,自然不會落到和別人一樣的境地去。”。
王娡勉強笑了一笑:“這些倒也是後話了。隻是現下肚子裏這個不能不敷衍著,生兒育女多是辛苦,我想想都怕。”。
皇後笑著拍她一下:“還說嘴呢,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地想著這份辛苦?我便就是一個,你若不樂意給我就是。”。
皇後雖是玩笑,王娡卻也深悔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怕是觸到了皇後的傷心事,因此一時也靜靜吃著牛乳酥,不願意再說話。
腳步帶起微微一點風,王娡回頭去看,卻是大長秋神色匆匆走了過來。
她自從在皇後處當差後,日子過得比從前舒心,人也白皙圓潤起來,倒是很有幾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了。
從前雖然她雖然穩重,隻是眉宇之間總是那樣嚴肅的神情,平白顯老三分。皇後心地仁慈,對待下人必定也是極好的。
她見了皇後與王娡,拜了一拜,似乎有些為難說道:“王美人在這裏奴婢原該避諱些她的身孕的,隻是事不宜遲,貞女樓亂做了一團,奴婢才不得不來稟告。”。
王娡聽聞貞女樓出事,不覺一驚,以為是萬靜田病了,慌忙道:“可是萬姑娘病了?”。
萬靜田自從被關入貞女樓後,娘家降了等級不說,位分也隨之被剝奪了,因此雖然身在宮中,隻是與賤民無異了。
大長秋搖一搖頭:“萬姑娘不是病了。她昨夜…..自盡了。”。
王娡聽說沒病才剛剛鬆了一口氣,後麵半句話卻又讓她大驚失色:“你說自盡?好端端的她怎麼會自盡?這許多日子都熬過來了……”。
大長秋麵色越發顯得為難:“著便是此事的不堪之處了。萬姑娘是昨夜用銀襟帶上吊的,侍女送早飯進去才發覺救不回來了。隻是萬姑娘留了….遺書。”。
王娡和皇後對視一眼,皆是驚訝無比。
萬靜田雖然出身世家,家中頗有財富,隻是向來不在女子教育上花心思。
入太子府時皇後和她都知道萬靜田是不能寫字的,怎會留下遺書?
王娡定一定心神,對大長秋道:“那封遺書說了什麼,你可看過了?”。
大長秋點一點頭,聲音越發猶疑:“貞女樓的侍女們多出身貧賤,一概是不識字的,因此拿給了奴婢看。奴婢看了才知道不好,此事事關重大,因此讓她們暫時封了口不許對外傳出消息去,才匆匆趕到皇後娘娘這裏來了。還請兩位娘娘盡快拿個主意,這宮中的封口是封不了多久的,若是久了上頭怪罪下來,奴婢也沒得好。”。
王娡知道她說得有理,也暗讚她處事沉著冷靜,道:“你將那遺書拿給我和皇後姐姐看看。”。
大長秋從貼身的胸襟裏拿出來一個白紙包,有些擔心:“此事蹊蹺太多,娘娘看了也別著急。”。
王娡覺得她這話奇怪,也不願細想,慌忙拿了信封拆開和皇後同看。
隻拆開來看了一眼,王娡便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停住了,幾乎駭然當場。
皇後也在一旁低低驚呼一聲,隨即緊緊抓住王娡的手。
貞女樓必然是沒有紙筆的,因此這幾個字乃是寫在一塊錦布之上,且布料粗劣,想是萬靜田自己偷偷藏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