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第 118 章(3 / 3)

徐見澤冷冰冰的:“滾。”

另一人被打斷便不再說話,也沒訓斥他的出言不遜,隻平靜地凝視著他。

徐見澤在這樣的凝視下又逐漸顫抖起來。

他低聲喃喃了句什麼,徐見麟沒聽清。好在他很快又嘶聲重複了一遍。

“滾出去。”

在盛怒中,在恐懼中,在他最敬愛的兄長的視線中,徐見澤如無處可去且已然暴露要害的鬣狗般難以自控地顫抖著。

徐家這一代最年幼的男丁摳緊床沿,似乎想由此抑製住那附骨之蛆般的示弱衝動。

“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徐見麟看著自己這不讓人省心的弟弟,幾乎升起一種歎息的衝動。他掃了眼方才擱置的雞湯,試了試溫度發現正好,便又坐下。

“小澤,不要被情緒衝昏頭腦。”

他將一勺湯遞到徐見澤嘴邊,語氣平靜乃至嚴苛。

“以及,我希望你記住,以後你身後不會有徐家了。”

但是有我。

徐家長兄還是沒能把後一句說出來。

……

徐見麟走出醫院,轎車無聲無息地滑到他麵前,有人幫他打開車門。

餘叔恭敬道:“大少爺。”

徐見麟衝他點點頭,上車。

車子啟動。

仿佛掐準了點,一個視頻電話打進來。

接通。

不需要解釋他在哪裏,也不需要解釋為什麼這個電話這般準時。

程臻臻掩了下嘴,隻露出一雙笑眼:“我就說你穿這個好看吧。”

徐見麟失語。他還尚未轉換過心情,過了會才搖搖頭道:“你喜歡就好。”

程臻臻柔聲:“我當然喜歡,重點是你喜不喜歡。”

徐見麟:“不是很習慣,但穿著不錯。”

“那就好。”

“畢竟我現在什麼都沒有,沒必要西裝革履。”徐見麟自嘲。見視頻那頭的女人怔住,垂眸仿佛要流露出愧色,又微微笑道,“開玩笑的,挺舒服,還顯年輕。”

程臻臻嗔了他兩句,問:“錄到了?”

徐見麟不語。

“何必搞這麼複雜,我看你讓他自首他都沒有二話。”

“預謀殺人未遂和衝動殺人未遂可不一樣。”徐見麟恍然回神,道。

哪怕徐見澤可以咬死是超車失誤,又或者鑒於他的前科,他就是說一句“我就是開在路上突然想找死怎麼著吧“也未嚐不可。但他說了,徐見澤長大了,應該承擔自己應得的懲罰。

既然是“應得的”,那麼小澤就不能自首。扶家到時絕不會甘心止步於二級指控。

由他來提交這條證據最合適,也能博取陪審團的同情。

至於方式……

扶家那位還在昏迷的小少爺提醒了他——當時他是真心謝了前者的建議,後來了解車禍始末才回過味來,這是對方利用他作出的報複,沒想到小澤太吃這套,直接把自己玩進去了。

徐見麟對於自己被利用並不覺得生氣,事實上之前他就很感謝扶樂。這應該是小澤交到的第一個各方麵無可挑剔且正常的朋友,雖然已經不是了——旁聽二人交流後他甚至覺得如果是扶樂承擔這個兄長的角色會更好。

這也是他認定徐見澤一係列行為出於衝動的原因,後者連駕駛座坐的是誰都不知道。得知扶樂昏迷,徐見澤還試圖讓徐見麟幫他送一束花過去。

“……送百合吧,就寫「上次抵消了,這是第三次。祝早日康複」。”徐小少爺當時頓了頓,還問,“沒查出來原因?那幫庸醫幹什麼吃的?”

徐見麟當然沒慣著他,也沒回答他的問題。他從那句留言能隱約體會出徐見澤是對造成扶樂昏迷抱有歉意的,出於一些私心,他並不想太早讓徐見澤意識到這段朋友關係已經被單方麵結束了。

但他由此發現,現在對徐見澤進行糾正還為時不晚。

隻要提供正確的引導……

雖然不知道什麼樣才算正確的引導,至少可以從讓他知道痛開始。

見凰說的對,他們以前是太不關心小澤了。

某種意義上其實相當完整繼承了徐家教育方針的徐家大哥如是想。

*

李煦光慢吞吞走在灰色的走廊裏,後邊一開始覺得他這是故意影響工作,還催他,見他一走快就是一陣呲牙裂嘴,也懂了,不為難他。

害,都聽說他那扯虎皮做的靠山倒了,如今無依無靠,和老王就是兩顆小白菜——別說後頭那位看出來了為啥不主持正義,這裏頭讓你叫不出的苦可多著呢。

他今兒本來不想受這一瘸一拐的苦,但想想還是來了。

李煦光抻直了腿坐下,拿起話筒。

玻璃那頭的男人看樣子一點兒也不體恤他做出的犧牲,上來就問:“你們什麼意思?!”

多新鮮哪。李煦光想,你要見我,問我什麼意思,那個“們”又是誰?

但開口問未免顯得太蠢了。

是以他老神在在,準備享受享受這難得的安閑時刻。

反正他又不急。

葉知遠牙關一錯,“為什麼徐家要給——”聲音仿佛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要給X大捐那麼一大筆錢?”

李煦光:咦?

啥玩意兒?

“你們想做什麼——你們做了什麼!”葉知遠一拳狠狠砸在玻璃上,警衛立刻嗬斥他:“幹什麼呢!”

葉知遠猛地回頭,警衛都被他這目眥欲裂的形容嚇住,下意識就要上來擒他。

“沒什麼。”這位向來對人對己都是高標準嚴要求的葉教授抽動了一下嘴角,試圖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卻難掩目中悲慟,以至於表情扭曲又滑稽,警衛遲疑片刻。

葉知遠又道,“不好意思。”

在玻璃裏頭的李煦光:哇哦。

待警衛退開,他才慢悠悠的:“我以為你早當他死了呢。”

葉知遠嘴唇發顫,不語。

李煦光:“還能看到回頭錢,你不謝謝徐家,來找我幹嘛。”

在外麵的人再度爆發之前,他笑道,“法治社會,不要這麼陰謀論嘛。”

能做出這種事的,徐家現在也就徐見麟了。沒想到他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思做慈善,怎麼,贖罪啊?嘁。

“捐了多少?”李煦光沐浴著葉知遠恨不生啖其肉的視線,泰然自若地問出自己最好奇的問題。

後者冷冷看著他,良久才報出一個數字。

李煦光不禁咋舌。按他了解的徐家大少此刻的處境,這可是大出血——要是他知道後者給扶樂所在的醫院也捐了同等數額,給出的評價就應該不是大出血,是削肉還父剔骨還母了。

葉知遠寒聲:“你們這群為所欲為的畜生——”

說什麼呢說什麼呢,他要是能為所欲為,也不用為錢做畜生噻。

但看在對方為他解了惑的份上,李煦光還是投桃報李:“我說你也不用擔心,我要能做啥也不用在這裏頭待著。”

“具體我也不清楚,反正你們以前當他死了,以後就也當他死了唄。”

哎,你說這做教授的就是不會罵人,罵得這都什麼玩意兒。

李煦光摸摸下巴,對外頭這位跟他老爹該是一個輩分的男人生出幾分憐憫,覺得自己也該贖一波罪(?),比如提供點後者不知道的信息之類的。

“不過你來找我,是不知道我跟捐錢那位鬧翻了?”

他齜牙笑笑。

“——畢竟當年那事其實是瞞著他幹的,也沒想到能這麼順利哈?”

說完,李煦光沒管外頭的人作何反應——中間隔著這麼厚一堵玻璃牆,啥反應他也管不著嘛。

那個誰,不用謝。

嘖,他可真不要臉啊。

*

總之,在學生活動中心賣藝換祝福的葉同學還是取得了扶醫生的“原諒”。至於具體後續就不便透露了。

年底嘛,節日過起來簡直叫人目不暇接。

聖誕節的時候,他們一起去坐了聖誕特快。

笑容可掬的聖誕老人給每一個上車的人都發了氣球,車廂頂上點綴著冬青葉,滿滿的節日氣氛。

等天色暗下來,車廂外頭的彩燈照出一片融融的光亮。再暗一些,就能看到漫天的星星。

扶樂要了一杯香檳,列車員送上來時綿密的泡沫層層疊疊,仿佛湖麵蓬鬆的積雪。他問葉時瑾要不要嚐一口,後者說不要,扶樂就自己喝了。

不過他已經完全熟悉了對方的套路,喝了一口又問:“真的不要?”

葉時瑾笑吟吟不說話。扶樂就懂了。

他把杯子遞過去——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泡沫尖尖糊在了對方嘴角。

扶樂忍住笑。

“對不起啊。”他說著,捧住對方的臉,“我可以——”補償你。

葉時瑾沒有讓他說完。

“——”

再晚一些的時候,聖誕老人又出現了。是這趟聖誕特快的一項特色服務,可以提供寄送業務,將乘客的聖誕願望投遞去遙遠的北極。

扶樂不需要。

如果說他有什麼聖誕願望,家養的聖誕老人就可以解決,不麻煩野生的公職聖誕老人啦。

……

下了聖誕特快,他們又去住了小木屋。

這回是在一個湖邊,林子裏散落著好多相同的小木屋,中間由樹木隔斷。晚上能看見叢叢篝火。

這麼小的屋子隻裝了箱式空調,發出嗡嗡的努力工作聲。太努力了以至於空氣非常幹。

他們就把空調關了。

不要辜負這麼好的風景。運動也會產熱的。

——不是啦,兩人睡怎麼會冷呢?

……

新年的活動就非常經典了:去附近的廣場參加跨年倒數。

滿街都是彩燈和氣球,花車緩緩駛過人群,大家一起跟著音樂旋律唱新年快樂歌。

還有焰火,如同在拉開新年的帷幕。

最後一分鍾的時候,大家一起倒數: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樂!!!”

歡呼口哨和掌聲響成一片,大家互相擁抱,不管身邊的是不是陌生人。

“扶醫生。”

熱烈的氣氛中,有人溫柔地喚了一聲。

扶樂轉過頭,因為周圍聲音太大了不得不提高音量。他大聲說:“新年快樂!天天開心!”

“新年快樂,天天開心。”他邊上的人用同樣的祝福回應了他。

世界那麼大,大到每一個相遇都像一個奇跡,又是那麼小,小到相愛的人總能找到彼此。

……

短暫的假期結束。到了真正的國內新年這邊當然不放假,隻能晚上相熟的人一起聚一聚,包個餃子什麼的。

這一回,扶樂給葉時瑾準備了紅包。

彌補遺憾也好,表達愛意也罷。

“壓歲錢。”他一本正經地把紅包壓到對方枕頭底下,這樣說。

後者頓了頓,似乎若有所感:“有什麼驚喜嗎?”

扶樂:“沒有哦,就是錢。”

對方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

扶樂:“畢竟想想還是說出來比較好。”

葉時瑾看著他,目光讓人想到羽毛,又讓人想到糖炒栗子。

“我們去領證吧。”扶樂說。

“好啊。”毫不停頓、也毫不驚訝的人彎起了眼睛。

既然達成共識,第二天就可以去提交申請。

扶樂把需要的文件都找出來,已經在客廳的人看向他。

“扶醫生。”

枕著壓歲錢睡了一晚上的某人看起來簡直容光煥發,但是沒用,因為今天也不拍照。扶樂走過去。

扶醫生說的沒錯,他確實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儀式感。

葉時瑾想著,輕輕咳了一聲,掏出口袋裏的東西。他沒有給扶樂反應的時間,單膝跪了下去。

“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他溫柔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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