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哥說著,以一種無比可憐的眼神看著蔣天生,意思很清晰。
他雖然重傷,不過沒死,可不願意出去後什麼都沒了。
聽到場子被掃,基哥比被人捅都還覺得痛。
基哥這個人,牆頭草,本事又不夠,心知靠自己,恐怕完全不能擺平場子的事。
隻能寄望於蔣天生。
蔣天生風度翩翩,拍了拍基哥的手,正色道:
“基哥,你安心休養,你的事我會處理好的。西環的場子,我已經讓人替你全部拿回來了。至於高飛在你場子旁邊做起同樣的生意,我也會搞定!”
“謝謝……謝謝蔣先生!”
基哥有了蔣天生許諾,倒是放下心。
而他這個人也夠奇葩,從頭到尾沒提烏鴉的事,就隻是提自己生意,“要錢不要命”的架勢,著實讓人看不起。
病房裏麵,寸王與大佬B就一臉不屑,要不是看基哥傷成那樣,恐怕都忍不住嘲諷幾句。
出來混的,你不先搞定仇人,還想著做生意,這種行為,簡直丟臉丟到家了。
見基哥說完,寸王也趕緊招呼道:
“蔣先生,那西貢那個賤人的事……”
“寸王,我說過了,一切交給我,我會處理!”
蔣天生語氣變得有那麼一些嚴厲,毋庸置疑,重新走到大佬B身邊,一臉正色道:
“B哥,昨晚動你的,到底是誰的人,你認識嗎?”
大佬B搖頭,雙眼通紅,恨恨道:
“全都黑衣蒙麵,不知道是哪方人馬。”
寸王好像根本閑不住,又插話了:
“還用想嘛,B哥剛從西貢出來,就被人砍,怎麼會那麼巧?一定是西貢姓丁的手下咯。除了他們,誰知道B哥的行蹤?”
“我看未必!”
陳耀作為洪興軍師,這會兒也開口了。
“阿耀,你怎麼看?”
蔣天生很配合,也信任陳耀,立馬問詢道。
“西貢的人最近確實一直在對付我們,但是事出有因!就算是連累無辜,也一直沒有下過殺手。”
陳耀一邊話語,一邊直指寸王:
“寸王,你被人打成重傷,那人也沒要你的命,反而留下刀片,意思其實是很明白的。”
“西貢那邊要的是麵子,因為丁瑤被砍的事,要我們洪興給出一個交代!”
“如果他們真有心和我們開戰,今天寸王你就不是在這裏,而是在墳場。”
“這……”
寸王當然知道陳耀所說有道理,但還是不服道:
“我的事放一邊,那B哥的事怎麼說,除了西貢的人,誰知道B哥……”
不等寸王說完,陳耀已經打斷,認真道:
“要想知道B哥的行蹤,有多困難?B哥大張旗鼓去西貢要人,隻要稍微打聽,都能知道。”
“西貢的人都已經放過B哥,為什麼還要在半路動手?直接就讓B哥回不來不是更好!”
陳耀分析得合情合理,可是寸王不管這些,他吃了大虧,一心要報複。
是以,寸王馬上反駁,大聲道: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算計呢?他們就是想讓我們認為不是他們,事實上就是他們做的。”
寸王的話明顯有點強詞奪理,陳耀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蔣天生見得,話語道:
“寸王,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你的傷勢表麵看不出來,還需要留院觀察。這件事你別管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到這裏,蔣天生心知不拿出點幹貨,是擺不平寸王了。
一臉正經,蔣天生話道:
“我與和義堂虎鯊那邊已經談好了,對於西貢那件事,他們與我們洪興共同進退。如果沒什麼意外,西貢那邊很快就會找我談。”
蔣天生想得很好,也深深明白談判之道,主動和被動的區別。
事實上按照一般人的思維,大佬B從西貢回去的路上被人砍。
無論實情如何,對方隻要想和解,都會解釋,還會非常著急想要解釋。
可是事情的發展,真會像蔣天生所想那般嘛?
同一時間,尖東一家麻將館經理室內。一位身材魁梧,微胖,白色汗衫掀起,露出大肚子,四十多歲中年男人,也正在與手下談論。
這個中年男人其貌不揚,身份可不簡單,正是烏鴉叛離社團,和義堂的坐館虎鯊。
港綜市以“和”字開頭的社團,幾乎在百年前,都是同出一門,和合圖。
曆史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紀八十年代。
在一八八四年,合和圖就已經成立,而且以當時的法律為庇護,注冊成為了合法社團,歸類為“工人自助組織”。
可惜的是,合和圖草創時,不像現在的社團那麼先進,上下體係劃分嚴格,幫派有規矩。
那時候的社團組織,隻是一種“大鍋飯”聯盟。
所有社團門下的人,都可以頂著這個名號,出門找飯吃,不受別人欺負。
而內部混亂,一點都不下於在外麵混飯的亂象。
誰的人多、錢多、地盤多,誰就話事。
什麼輩分,什麼上下觀念,社團的人都沒有。
今天你是老大,明天他也能是老大!
所以合和圖偌大一個勢力,很快就產生分裂。
有實力的家夥分出一支旗號,就算是祖師爺,自己是第一輩,收的小弟第二輩,以此類推。
如當年跛豪叱吒港綜市時,最先就頂著合和圖的名頭。
稍微有實力,馬上分支義群,自立為龍頭。
至於如今港綜市有名的“和勝和、和聯勝、新勝、義圖堂,都是這樣劃分出來的。
和義堂,同樣如此!
是以,虎鯊社團的勢力,說起來隻能屬於二流,不如洪興、東興。
可是在江湖上的關係網,絕對不低於二興。
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隨時可以向其他“和”字頭求援,不敢說別人全力幫襯,但看在同出一門,絕對會為他們想辦法過關。
當然,真到了那一步,和義堂要付出的代價巨大,恐怕直接跌落到三四流社團都有可能。
此刻,虎鯊一臉嚴肅,正對手下人咆哮道:
“你們這群廢物,抓個人都抓不住,場子也看不好,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特別是你,羅漢!十幾號人圍住了一個人,你不僅讓他給跑了,十幾號人包括你在內,還全傷了。我們和義堂的麵子,全都讓你丟盡了。”
呃……經理室內開會的人,一眼就能看完,有七位。
看到老大發火,七人無不縮了縮頭,好像烏龜,生怕被人發現屠宰了一般。
羅漢人高馬大,是一位三十歲左右漢子。
被點了名號,不能像別人那樣躲,隻能硬著頭皮,話語道:
“老頂,我也不想的,誰知道那小子敢大膽背叛社團,突然對我動手!”
“簡直是個廢物!”
虎鯊脾氣非常暴躁,聽得更加來氣,喝罵道:
“那現在呢?我給了你十天時間,讓你把叛徒抓回來,家法處置,獻祭祖師爺。現在人在哪兒?啊?”
羅漢一臉苦澀,小心道:
“老頂,那小子像泥鰍一樣滑,跑出去後馬上就躲了起來,又去了西貢坐船跑路。我本來打算讓下麵的人去西貢堵他,誰知道……”
接下來的話羅漢沒說盡,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怎麼一回事。
這話,也勾起虎鯊近幾天來,麵對連番損失的怒火。
“草!你還有臉說這個。”
虎鯊大怒,順手拿起桌上玻璃煙灰缸,對著羅漢腦袋就擲了過去。
嘭!
啊……!
一個悶聲響,根本不敢閃躲的羅漢捂住額頭,鮮血止不住,從手縫溢出。
經理室內,一時間噤若寒蟬!
虎鯊傷到羅漢,卻好像根本不解氣,又見麵前一票人不說話了,馬上喝道:
“說話啊,你們都傻了,下一步我們怎麼辦,說啊!”
和義堂的人似乎都對虎鯊的脾氣很了解,知道這位老大性格暴躁,甚至可以說是癲狂,隨時都會動手,還是不敢開口。
“廢物,都是廢物!”
虎鯊連連大罵,這才狠聲道:
“你們沒辦法是吧,那就聽我說!蔣天生在昨天晚上,已經約我談過了。西貢那件事,如果沒意外,很快就能擺平。我和蔣天生一塊聯名,與西貢丁瑤談判,如果那女人不是白癡,就絕對不敢再追究。”
“至於烏鴉那個叛徒,傳我的命令,下麵無論是誰抓到他,我給他一個場子看。”
呼……!
聽到虎鯊終於揭過這件事,房間內七人都鬆了口氣,一位和義堂話事人更是馬上露出笑容,恭維道:
“老頂英明!”
“英明什麼?英明?我們現在場子被人掃,兄弟死傷那麼多,道上都在看笑話了。笑,你他嗎還笑,我看你笑得很開心啊,賞你吃我下麵好不好哇?”
“讓你們想辦法,沒一個有用的,全都沒主意。現在我解決了,要你出來貢獻表情了?”
“去你嗎的!”
虎鯊如同吃了火藥一樣,一臉狠辣,越說越怒,手往辦公桌上隨意一掃,又拿起電話,對著那名話事人狠狠砸了上去。
“我……!”
那名話事人不比羅漢,應該是上位時間不長,對虎鯊不是十萬分了解,見電話砸來,條件反射雙手阻擋。
電話砸在了手上,掉在地上,變得四分五裂。
“你還敢擋?”
虎鯊豁然起身,雙眼通紅,大喝道。
“老頂,我……”
“去你嗎的……!”
不等那話事人說完,虎鯊整個人已經走了出來,耳光不斷,響聲回蕩整個經理室內。
洪興、和義堂兩家都在等待西貢找他們談判。
可是當晚,僅僅停止了一天的襲擊再度開始。
洪興位於油麻地的兩家酒吧被砸,和義堂一家按摩院被掃,下麵的人都沒防備,還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可以說是完敗。
當收到消息,兩家派人支援時,西貢人馬早就無影無蹤,坐車平安回到了西貢。
留給兩家的,隻有一地狼藉,還有需要重新裝修的店麵。
蔣天生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心知在這樣下去,他都沒有借口壓住下麵的人,一定會開戰,到時候後果非常嚴重。
夜晚十一點,他讓陳耀給丁瑤去了電話,希望丁瑤罷手,明天在蔣天生的別墅,三家碰頭,聊一聊如何解決。
丁瑤立馬把消息告訴了耀陽,耀陽答應,可以出來談談。
翌日下午一點。
由飛機開車,車上僅僅耀陽與丁瑤兩人,駛向了蔣天生位於新界的別墅。
蔣天生這個家夥很聰明,別人住別墅,巴不得越市中心越好,代表了身份,代表了地位。
蔣天生“反其道而行”,他看重自身安全,所以選擇了新界郊區別墅。
在這裏,他可以大張旗鼓讓幾十號保鏢曰夜守衛,別墅內也收藏了足夠數量槍械,安保嚴密。
“丁小姐是嗎?虎爺已經到了,請……!”
耀陽的車剛剛來到別墅門口,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就拉開車門,迎接三人下車。
“靠,蔣天生有什麼了不起,這是什麼意思,下馬威啊?就派一個廢物出來接我們?”
飛機下了車,第一時間叫罵起來,非常不滿。
事實上飛機也不是故意找事,在他看來,耀陽與丁瑤任何一位過來,都是給足蔣天生麵子,蔣天生應該親自迎接。
現在兩人一塊到了,蔣天生還僅僅是派人迎接,簡直太過份了。
西裝年輕人笑容不減,客氣道:
“這位先生,蔣先生不是怠慢,隻是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健身,這十年來從來沒有中斷過。不巧,現在的時間剛剛好!”
“你說什麼?我……”
飛機聽得更怒,逼近年輕人,就想直接動手了。㊣ωWW.メ伍2⓪メS.С○м҈
“飛機,夠了!”
耀陽開口,將其叫住,平淡道:
“客隨主便,今天我們是客人,進去吧。”
說著,耀陽挽著丁瑤,在西裝年輕人的帶領下,步入別墅大鐵門。
“看起來蔣天生對談判很拿手啊!”
一邊走,丁瑤一邊小聲在耀陽耳邊話道。
“我早說過了,蔣天生不簡單的。不過如果隻是這點小兒科,那我倒是高看他了。”
耀陽不屑回應。
汪汪汪……!
這時,狗叫聲大起,隻見別墅前院,十多個黑色西裝的保鏢恭敬站位,其中幾位手上,還牽著狼狗,目測二十多條。
那些狼狗似乎非常凶惡,努力前撲,都是衝著陌生人來的,好像隨時都會掙脫繩索,衝上來咬耀陽三人一樣。
帶路的西裝年輕人也適時解釋道:
“丁小姐,不用怕。這些是蔣先生專門為了談判安全,才會安排的。”
說著,西裝年輕人盯著丁瑤看了幾眼,好像想看她恐懼的神情。
丁瑤雖然是位強人,但到底還是女人,心裏麵確實對狼狗有些恐懼。
不過手挽著耀陽,卻讓她有著巨大底氣。
微微一笑,丁瑤笑道:
“小兄弟,你看我像是怕了嗎?”
“怕什麼怕,怕你有牙啊?怕我們就不來了,靠!我們連蔣天生都不怕,還怕這些狗?”
飛機今天表現一流,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又大罵起來。
隻讓那名西裝年輕人臉色難看,再也不回頭,隻顧帶路。
哐……!
正式進入別墅大廳,隻見客廳沙發上,已經坐了一位光頭魁梧中年人,其身後,還站著四位光頭。
“丁小姐,請……!”
西裝年輕人揚手,示意丁瑤三人可以落座沙發。
而這個時候,耀陽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