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靈法這麼高,道行這麼深,長得也挺好看,就不用跟我一般見識了吧。”
尾音卷著俏皮,薛煥兩眼彎彎,靈動怡然。突然,薛煥及時刹住了往外吐露鬼話的嘴,精神上蒙蔽神智的泡沫驟然被撐破炸開了,抖得他眼前一陣清明。
等等,彥周是他要殺死的魔頭啊,他怎麼像個哈巴狗一樣在這個殺人如狂的神經病身邊轉圈說什麼討好的馬屁話,如此低三下氣求他移尊邁個腿?
他立刻意識到不對,正視自己的地位,道:“不是,你——”
“累。”彥周張了張嘴。
“什麼?”薛煥撇出疑問,隻見他衣袂翩翩,一眨眼就蹦上了城中某座屋頂,一屁股坐下,兩腿伸直自然交叉疊著。
四周瘴氣還未消散,麵前的橫豎路口看不清走向,薛煥心裏糾結了一番,隨後也縱身飛上了那個屋頂,同他並排坐著。
頭上有一輪灰月,城中恐怖靜默到極致也有一種別致的雅靜,沒有煙囂塵土,沒有買賣計較,百裏之地,隻有兩個人站在一處能俯瞰城鎮的高地,沒有清風,內心如飄落的樹葉,安寧且從容。
薛煥從心而說,不喜肅殺,如若不是非為不可,他亦不願帶著殺氣去接近那些被憤世嫉俗的惡人。此刻,他暫時拋下身邊人是死對頭的念頭,同他閑聊起來。
“彥周。”薛煥低聲叫他。
“嗯。”
得到他簡潔但還算理人的回應,薛煥繼續說:“我們先前有見過嗎,我是說,在明川那次的之前,就是更早之前。”
他心裏有困惑,在他的記憶裏有一大段空白,沒有任何人,連他自己也沒有,隻剩一些零散不得章法的畫麵,他拚湊不出,困擾了他許久。
他還曾想過一個陰謀論,就是有人故意將他的記憶抹除,然後改造成專門殺人的工具,不過現在看來,這種陰謀是他無聊時候瞎想出來的樂子,這天下誰有膽子敢將魔爪伸向神界十方陣的守護神?
自己是神界的人,他頗有些驕傲,隻不過,這驕傲維持不了幾秒,因為他沒了過往的記憶不說,連回神界桑池的路他也不記得了。
“你覺得呢?”彥周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問道。
薛煥心裏苦,麵上卻輕鬆自如,“有吧,不然我一心想殺了你是為何,你肯定犯了什麼不得了的罪,罄竹難書,才讓我對你不依不饒。”
彥周嘶了一聲,不讚同道:“這世上想殺我的人多了。”
“那,我和你是不是很早就見過?”薛煥道。
彥周抬眼望著天上灰色朦朧的月,說:“要是見過,你來問我有什麼用。”
看樣子,從彥周嘴裏是逃不出過往的事情,薛煥也不氣餒,反正日子還長,他可以一步步去找自己的過去。
“算了吧,今日你我被困在這幻境,是同一艘船上的,我也不為難你。”薛煥掉了個姿勢,腳朝外,頭對著彥周,躺了下來,嘴裏輕哼著一段不著調的曲。
彥周偏頭瞧他一眼,複而轉過去,對著城中一覽無餘的房屋,思緒萬千。
十萬年前的事情,他真的都不記得了,一點一滴,都在他的記憶裏抹除了,不過還好,那幫天神到底還是救了他的命,也不枉他當年背棄所有……
“你想記起以前嗎?”彥周聲音極小,薛煥頓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跟自己說話,思考說:“想吧,不然以後要是稀裏糊塗的死去得多遺憾。”
“要是以前的那些會打破你現在的日子,”彥周說,“要是你忘記的那些記憶都是最不願回想的,你也想記起來嗎?”
薛煥沒急著回答,先將空白的過往與現在的日子翻炒了一下,說:“好的,不好的,都是我的,我有什麼理由因為不好就不要呢。”
不管過去是好是壞,他沒理由說不要就不要,更不希望誰來剝奪,他自己的世俗,怎麼走,是他自己掌握的。
“你是不是真的沒人疼沒人愛,說話苦嗖嗖,好像經曆過什麼苦大仇深似的。”薛煥側著身子,僵著頭問。
“我沒那麼無聊,我隻是幫你假設最壞的結果,好讓你某一天找到真相的時候,心裏不那麼後悔而已。”
“你這是在為我好咯?”薛煥心裏頓時舒坦,方為自己覺得彥周其實沒那麼糟糕等不正常的念頭找到了理由。
“要是你不是亂殺生的妖魔就好了,說不定是我在此間交的第一個朋友。”
“殺生?”
薛煥:“對,不過我暫時沒發現你傷害無辜的老百姓,那些作亂的妖惡就不算其內了。”
彥周微微眯著眼,嘴角彎起笑。說到殺人,他在兆寧可殺了一個凡夫俗子,當時,薛煥不在。
“不殺人可以和你做朋友?”彥周問。
“當然。”
“但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彥周道,他猛然湊近了薛煥,在看進薛煥沒設防驀地放大的瞳孔中,耳邊刺進一聲驚呼。
“你,快放開他!”
。您提供大神驚鴻無雙的宿敵總愛揪我的毛茸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