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明星稀,後山,山巔之上。

此山名為閑雲,是八麵前戰死北境的那位沈磐將軍的葬身之地。

馬車緩緩停滯:“少主,到了。”灼夜開口,放下了手中的長鞭。

馬車之中披著狐裘的素衣女子緩緩撩開了車簾,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之所以在此刻來,也是為了不引人注目。

濮陽輕禮站在馬車邊,看了一眼遠處寂靜無聲的陵墓,從馬車之中拿出鬥笠戴在頭上,同時抱出了一柄足有一人高的長劍:“灼夜,你留在此處,我一人前去即可。”

濮陽輕禮開口。

“少主一人小心。”

“有異動,我會放出信號。”

濮陽輕禮叮囑兩句,說完提著燈盞的少女身影便消失在夜幕之中,直往陵墓深處而去。

此處葬的是北夜建朝以來的二十三位重臣,文臣武將之中的翹楚,自開國皇帝之後,便很少有大臣能葬在此處,能葬於此的無非是大功績者,先紀王便是如此的功績者,同時也是當朝唯一一位葬在此處的王權貴胄。

高聳的墓碑林立,大理石雕刻的墓碑之上鐫刻著一位又一位功臣的遵命。

閃著銀灰的大理石在月下倒映出行過的那道素色身影,一片漆黑之下,濮陽輕禮提著燈盞照明。

一路走到墓園盡頭,停在了一塊陵墓前。

紀王沈磐之墓,天安十五年正月初六立,妻容成氏,賢弟沈艽垣,獨子沈昭明。

天安十六年,那一年新春剛過,皇城之中一片燈火,紀王府中滿府素縞。

而兩年之前,她曾經來過此處拜會沈磐將軍,那是八年前在北境戰場之後,第一次見到沈磐將軍,不過如今則是一塊墓碑。

看著燈盞照耀下的墓碑,以及其後修建的陵墓,濮陽輕禮放下燈盞躬身一拜,從背上取下了一柄重劍,這柄劍背在身上也將近與她一般高。

重劍並不華麗,略顯老舊,似乎很久未成出鞘。

她將重劍放在墓邊,八年前,先紀王戰死沙場,後來軍中兵士將他的屍體運回,卻丟了先紀王配了十三年的長劍。

時隔八年,這柄長劍又回到了它的主人身邊,而長劍旁邊是在風中揮灑的半壇酒,並非用白玉瓷瓶裝著,更顯得這位先紀王的瀟灑豪邁。

看來,此前,沈昭明與沈二爺應該是來過了。

雖然放出不過一麵之緣,但濮陽輕禮一直記得他的恩情。

濮陽輕禮坐在重劍邊,自顧自開口。

“說來也是巧,十年前小女在北境被您救過一命,而兩年前小女又在無意下,救了沈將軍。”

“隻是,小女將他牽扯到了一件事之中。”

“……”

……

與此同時,一道縱馬的身影緩緩靠近陵墓地。

“紀王爺。”看守陵墓的兵士看到騎著黑色駿馬的來人微微躬身,今日是先紀王的下葬的日子,每年的今天這位年輕的王爺都會過來祭拜,他們並不奇怪。

看到把手在外的兵士,沈昭明不敢冒犯先賢,勒馬而立,翻身下馬。

“今日叔父來過了?”沈艽垣今日出府前,說是祭拜完,便離開了。

“回王爺,來過了。”兵士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