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女士的上半身不自覺地動了動,在靜默的空氣中感受到了自己的一番話有多麼不得柏牧光的心。
因為他渾身上下透露出的氣息都表達了“你的發言很危險”的訊息。
“這也就是在節目裏,不然哪輪得著你們許家?”
楚文猛地抬起頭,有些詫異地望著柏牧光,心裏有話卻沒敢問出來。
“啪”一聲門開了,盛白凝打頭一個走進來,冷冷地看著方女士:“方阿姨,您就是這樣的人麼,背後說人壞話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方女士瞧見盛白凝鋒利的眼神,又瞥見後麵自家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一時間覺得自己在柏牧光麵前丟盡了臉。
“楚文,”盛白凝勾勾手指,“出來一塊摸魚。”
“好嘞,”楚文從沙發上彈起來,幾步就衝到了盛白凝麵前,“走著!”
“我也去。”
身後的柏牧光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子,英俊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卻讓屋子裏一幹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孫導這次下了多大的血本啊!
把人請來還使喚人摸魚,膽兒可真肥。
院門口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一夥人來來回回出了一身汗也沒逮著一隻魚,盛白凝拿了把扇子一邊扇風一邊說:“孫導,去找個有魚的河吧,魚沒抓著人該烤成魚了。”
柏牧光又解開了襯衫上的一粒扣子,露出了若隱若現的肌肉,此刻他額頭上也沁出了幾顆汗珠。
孫導趿著大拖鞋走過來比了個ok。
楚文和許蘊玄穿著t恤,一個勁兒地往上撩,熱得恨不得伸舌頭吐氣散熱了。
盛白凝默默看著,心裏輕輕感歎了一句:還是老男人有定力啊。
幾個村民帶著眾人到了一處淺水河,河麵波光粼粼,泛著幽幽的自然之綠。穿好水褲後大家爭相跳進了河裏,濺得水花到處都是。
作為一個既不會遊泳也從沒在水裏摸過魚的單棲動物,楚文一下去就驚叫起來:“這水擠我!這地踩不實啊!”
“那是壓強。”盛白凝豎了個大拇指,“孤陋寡聞了小楚。”
“我孤陋寡聞?壓強公式我都還記得呢,那什麼p=ρgh……”楚文瘋狂給自己找補。
“我抓到了!”
眾人回頭一看,隻見許蘊玄手忙腳亂地捧著隻活蹦亂跳還滑溜溜的小魚,跟一個四肢不協調的人在跳舞似的。
“接著!”
魚從許蘊玄懷裏跳出來,一頭紮進盛白凝的懷抱中。
“好家夥!”盛白凝抬眼的功夫,一條魚就從天而降,這架勢是要把她撲倒啊,她想也不想,一巴掌揮了過去。
“啪”一聲,悲催的小魚,在自己的航道上還沒飛兩秒,就被拍走了,眾人的視線緊盯著這條魚,眼看著它要撞到柏牧光的身上。
那件白的不染一絲泥點子的襯衫啊!
楚文那一瞬間腦子裏想的是:柏老師就錄製個白天,帶了幾件衣服?髒了穿啥啊!
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柏牧光竟一把抓住了那條悲催的魚,魚在他溫暖的手心來回扭動,又跳回了湖裏。
楚文驚訝地鼓掌。
“柏老師,您準頭也太好了吧!”
柏牧光看了眼盛白凝,眼底一絲笑意一閃而過,仿佛是笑她連魚都怕,盛白凝敏銳地捕捉到,立刻揚起小臉:“會抓魚,了不起啊?”
“看我給你們抓一個。”盛白凝立刻四處找魚,一下又一下從河水裏拔出自己的腳,“這還不簡單麼?”
嘴上說著簡單,直到午飯時間整個團隊都沒有一丁點收獲。
“柏老師,我記得您演過摸魚這種戲,怎麼實操就不行了呢?”盛白凝拎著水褲裝備往回走,語氣淡淡地,眼睛卻熾熱地盯在柏牧光身上。
“不會是找的替身吧?”
柏牧光看過來,直視著盛白凝言之鑿鑿不容反駁的大眼睛,認真答道:“是替身。”然後頓了頓,微笑道:“我演的魚。”
“……”
楚文摸了摸胳膊,感歎了一聲:“啊,有被冷到。”
盛白凝:“那您大概是有史以來片酬最高的魚了吧。”
“確實震驚了水陸空三界。”
“到現在都還流傳著您的佳話是吧?”
柏牧光笑而不語。
漸漸地到了大院子門口,就看見方女士揣著一張灰敗且不痛快的老臉杵在一棵小樹邊,眾人從她眼前魚貫而入,目不斜視。
方女士看著許蘊玄低頭默不作聲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來參加這個破綜藝她腸子都要悔青了。
盛白凝看看電視是關著的,廚房也冷冷清清,看來方女士幹生了三小時悶氣啊。想到這盛白凝覺得開心極了,她走進廚房,準備大顯身手:“中午的飯……”
“我來。”
柏牧光進了廚房,不大的空間頓時變得擁擠起來,盛白凝往旁邊挪了挪,似乎一轉身就會碰到彼此,氣息挨著氣息,碰撞著,溫度陡然上升起來,熏繞著一種莫名的氛圍。
盛白凝迅速把窗戶推開,淡定道:“空調降溫力度不夠。”
“你想吃什麼?”柏牧光看了看籃子裏的菜,又打開冰箱,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眼裏泛起一陣鬱寞之色。
“夏季時令菜我都不太愛吃,你隨便做,我吃的不多,但不會餓著自己。”盛白凝帶好手套,打開水龍頭,“一起吧。”
柏牧光蹙起眉頭,微微怔了下,一隻手提起絲瓜,一隻手拎起蕹菜,“都不吃麼?那怎麼行,你想吃什麼,我讓小城送過來。”
盛白凝看了一眼,指了指蕹菜:“空心菜,我愛吃的。”
“好。”柏牧光放下絲瓜,把菜放進水池裏,他瞧著眼皮子底下的盛白凝,一張臉紅撲撲地,似乎還沒從摸魚那個環節走出來,雀躍在臉上不加掩飾,便問道:“這麼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