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1 / 3)

讓張無忌先離開,楊逍剛回到範遙所在的牢室裏,便見範遙狼狽的吐了口血,旁邊兩名暗部緊張兮兮,隨即被範遙趕到一邊收拾善後去。

楊逍見範遙是真的虛弱,便揚聲要暗部把火盆端來,然後命令範遙把上衣退掉。

範遙頓了下,可憐兮兮抬頭哀問:「有必要用燒的?我應該還沒犯錯到需要這麼嚴厲的處罰吧?」

楊逍沒好氣的白眼他,「我還沒你如此心狠手辣。火盆端來給你取暖的。衣服脫了吧,我幫你上藥。」

理解了是自己想太多,範遙忍著痛把上衣退除。布料從傷口上撕下,又帶了一陣皮肉痛,範遙依舊沒吭痛,呼吸微顫,稍稍彎下腰,調整姿勢,抱著腿發呆。楊逍看得出這家夥受傷時的軟弱,若沒必要掩飾時,他總是想縮成一團或躲起來,跟動物有些像,但麻煩的是,他不會為自己療傷。

要他療傷,必須有人在一旁盯著他做才行。不然他頂多就是運運氣等傷勢自行恢複而已。小傷到可以讓他這樣搞去,但若是大傷口,可就麻煩了。

「內傷有多重?你把教主趕出去了,可見不是僅斷幾條小脈吧?你是怕他察覺真相,才讓教主不要幫你療傷的吧?」

「讓教主察覺我傷勢嚴重,他會對你生氣的。你重傷我是無所謂,但說來算是犯教規,不能讓教主察覺。至於傷多重──大脈傷了一條,心脈也被震到了。我當時沒用真氣護體,你那一下,是真的頗重的。以為我有動用內力,所以刻意下重手了吧?為了打痛我。」

「抱歉下重手,光線不佳無法正確判斷。但有一點我還是要說,這是你活該。」

楊逍本不想道歉的,畢竟這本就是範遙有錯在先,即便這非範遙本意,但做過頭是事實,範遙也知道這事所以才沒抗議,不過聽到實際的狀況,楊逍還是心生歉意。他是想揍義弟沒錯,但可沒打算下重手。

範遙聽到楊逍這道歉後又加了句罵言,輕笑,軟言:「沒必要道歉的。」然後他伸手拉拉楊逍衣襬,要他蹲下來,續道:「我想睡了,剩下的交給你收尾行嗎?」

楊逍摸摸範遙的臉,捧在手裏的臉龐如此冰冷,察覺是傷勢嚴重沒辦法再撐下去而迷迷糊糊犯困,言簡意賅,「剩下的不用擔心,我處理。你的救命藥呢?」

「之前給教主了,跟暗部拿吧。」範遙聲音有氣無力。大概是內傷嚴重,早些時候為了瞞住張無忌,他是優先調動內力修複保護心脈與大脈,現在徹底放鬆下來,到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要不是楊逍正好扶著他,範遙都想直接倒地上睡了。

楊逍注意到範遙幾乎是把重心往他這擺,心裏邊想著這家夥真的對自己毫無戒心,往範遙那邊靠過去,將他的頭攔在自己肩上,接過暗部遞過來的救命藥,先喂給範遙吃。

「先吃藥,然後睡吧,剩下的事不用擔心。」

「嗯──」範遙應了一聲,放鬆的靠在楊逍身上,讓楊逍為他背後的鞭傷上藥,那傷先上了麻粉,不怎麼痛了,體力流失不少,是真的困了想睡,但範遙還是維持醒著,過了一會,又問:「大哥,我真的沒做錯嗎?這不能做嗎?」

楊逍沒想到範遙還強撐醒著,看他上藥連點反應都沒有,還以為人先睡了,聽到這突然的問句,下意識就伸手摸了摸範遙的頭,安撫道:「沒事,你沒做錯,是我許可的。遙,別想了,先睡吧。再不睡我就弄暈你了。」

「……」範遙沒回應,閉上眼安靜了一會──「大哥──」

「遙,閉嘴。睡覺。」

楊逍冷聲。覺得義弟一直死撐著不睡很煩。

這回範遙沒打算聽話了,幹脆起身離開楊逍身邊,一雙眼悶悶不樂的瞪著楊逍。

楊逍翻了白眼,覺得頭痛,「又怎樣?有話直說。」

「剛剛是你叫我閉嘴的。」範遙委屈悶著聲音回嘴。

「我剛也叫你睡覺了吧?隻選自己想聽的阿?」楊逍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傷不痛了上好藥了就想皮了是吧?吃點教訓行嗎?」

範遙聽著楊逍罵他,其實也沒有很清醒,沒要繼續頂嘴爭論,他確實很想睡,便幹脆把在意的事問一問,「教主明明不能接受,但為何他沒有處罰我?」

「就說了你沒錯,那為何還要處罰你?遙,你最近對教主的態度太過小心翼翼了,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範遙愣了下。

對於楊逍所見的,範遙自己毫無自覺。

是這樣嗎?

「看來你沒自覺。」楊逍一邊挑選著手上的藥,一邊說道:「你以前可沒這麼乖巧聽話呢,如果說你過了這麼多年總算是懂事安分那也就算了,但是,你以前可不會刻意藏住自己的心思還做違心的舉動,在我麵前倒是還好,還是挺直接任性的,可在教主麵前,你偶爾會乖順到我不覺得你有在認真思考正事,你根本就隻是不想讓教主生氣或是不高興吧?」

楊逍歎氣,「別越活越回去了。你老實說,你剛剛是有想過要不要跟教主請罪了,我說是吧。」

「──」範遙呼吸一滯,不敢明言承認,但他確實,是曾想過要這麼做。

因為他從沒想過,當張無忌看見牢房裏的一切「惡行」,張無忌能不發怒生氣責怪他殘忍無情。

看見範遙的神情,楊逍便已經知道答案了。他太了解範遙了,小時候範遙不愛說話的那個時期,全靠楊逍一人照料,幾乎是所有神情舉動包括判斷方式都了如指掌,所以才說範遙根本瞞不過楊逍任何事。

「遙,記著。千萬不要向教主,無忌絕對是明理的,他不需要你千方百計的去討好順從他。」楊逍靠近範遙,摸著他茫然的臉低語,「陽教主的話你還記得嗎?你隻要任性就好了,別想那些多於的討好,剩下的對與錯,我們會告訴你的。」

範遙輕輕嗯了聲,垂下頭,有點無助地抓住楊逍的手,「我不想、我不能再惹教主生氣了。」

再?

楊逍覺得範遙的用詞有點不太對勁。

就他所知,範遙還沒真的忤逆過張無忌那怕半次。一直都是張無忌表現出些許不滿意或不愉悅的時候,範遙從不堅持直接妥協。

是這次出門的時候發生什麼嗎?還是以前發生過什麼?

但這教主之位空窗的二十年間,他沒道理有可能去觸碰禁忌。就別說這家夥對主人有多乖了。

楊逍找到所需的藥瓶,從瓶裏倒出個藥丸,直接塞進範遙嘴裏。那不過是很簡單的安眠藥。

範遙吞了藥,等了下後無奈說道:「這藥對我沒什麼用的。」

「無妨,本就沒期待它有多大的作用。」

正確來說,楊逍是期待它其它的作用。

「嗯?」

「你跟教主發生什麼了嗎?」

「嗯?沒有吧。怎麼突然──?」

「那跟陽教主呢?」

「嗯?」範遙歪頭,眨了幾下眼回道:「陽教主?為何這樣問?他不是早跟陽夫人一起在密道裏了嗎?這麼多年都不在了,想必也不可能發生什麼吧?」

他這回答反倒讓楊逍愣了下,又問。

「你瞞著我什麼?」

「……」範遙沒有立刻回答,偏偏頭過了會才回:「沒有。」

楊逍挑眉。這反應,乍看之下像是想不出來,但實際上可能不是這麼一回事呢。或許,他可能是在想自己有沒有漏餡。當然,還有壓根就沒在想隻不過是在發呆反應慢而已。

楊逍沒繼續追問,他對於範遙死撐著不睡有些忍無可忍了,幹脆伸手掐上範遙脖子,讓範遙僵了下,滿是納悶。

「嗯?」軟軟鼻音與迷蒙的雙眼,看的出他沒在思考。

「你明明就很困。我數到十,你再不睡,我掐暈你。」

範遙眨眨眼,笑了下,幹脆的放下手,放棄掙紮,「請便,你動手吧。」

楊逍無言以對。

「雖然很困,但思緒很亂,很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