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8 章 第 238 章(2 / 3)

這些象背上的土兵卻還在繼續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去,從坐籠中滑脫,掉落在地麵上,被後來的巨象踩中,成為一團肉泥。

偶爾有一個兩個,沒從坐籠中掉落的,卻也多半毫無生機地掛在坐籠之中。他們的同伴上來檢視,往往隻能見到一個小小的傷口,或在頭上,或在胸前,但卻一擊致命。

“是火銃!”

有個混著象兵之中的南安王部下突然大聲用南夷土話說出來?

其餘象兵卻瞠目不信騙人呢吧?

他們那頭領此前從南安王手中得了一枚手銃,射程隻有幾十步,使起來鉛子亂飛,稍不留神就誤傷旁人。但是南夷土兵們已經視這兵器為神物,因而相信跟著南安王混不久就能把這天下給一股腦兒打下來,因此從南夷上來之後,就一路跟著他肝腦塗地地混著。

可是眼前這些,比手銃準,比弓箭射程遠,百發百中,威力恐怖,完全顛覆了南夷土兵們對兵器的認知。

一樣都是火銃,可是差距咋那麼大呢?

南夷土兵自然不知道對手手中的這些火銃不比他們頭領得到的手銃,滑膛銃和線膛銃的差別在於線膛的存在能夠在膛內令彈頭飛快地旋轉加速,從而極大地增強了射程與精準度。

但他們已經沒工夫考慮這許多了。南夷頭領中彈之後,巨象們就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象兵們不敢造次,紛紛努力約束座下的大象。

象群的腳步慢了下來,麵對三麵環山的穀底,即便大皇子的旗號就在眼前,南夷象兵也都不敢戀戰,已經有人在努力控製著已經清醒一二的巨象掉頭。

但是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脫離戰場的機會。就在南夷象兵將進未進草鶯穀的時候,兩翼山頭上一早埋下的巨炮發了威。隻聽“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咻”的一聲尖利劃過耳鼓,最後是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鳴。

炮膛裏飛出的不再是什麼實心球,黑沉沉的飛彈一旦在象群身後落下,便立即迸出火花,四散炸裂,並且發出一聲巨響。

這豈不比手銃的威力要大上千百倍?

象群一下子受了巨大的刺激,已經稍稍冷靜下來的巨象再次受了驚,不辨來路,不顧一切地向前猛衝,迅速進入草鶯穀。

草鶯穀內全都是縱橫交錯的道路,和極難辨認的隱性沼澤。前象奔著奔著,突然身子一歪,背上坐籠中的象兵就甩了出去。

巨象踉蹌幾步,還能嚐試著從一潭軟泥中拔足,踏到硬地上來。但是後頭紅著眼的象群根本刹不住腳,撞到前象身上,便是兩隻龐然巨物一起滾落泥淖之中的景象。

山頭上的巨炮響了數聲,就將整隊象兵全部趕進了草鶯穀。

這時大皇子和他的手下已經奔到了預定的安全地帶,他手下所有生還的騎手都奔了回來,準備沿著一條羊腸小道撤離,回到位於永安州的大營之內。

在脫離危險之前,大皇子從屬下坐騎上一躍而下,立在實地上回望草鶯穀的景象。

現在這座草鶯穀已經成了一座修羅煉獄。巨象們源源不斷地衝進來,前赴後繼,紛紛陷入泥沼,無法動彈。象兵們躍下坐籠,站在實地上伸手拉拽,想要把這些巨獸從泥沼中拽出,但往往是無計可施,徒呼荷荷。

象越聚越多,已經漸漸沒頂的前象便成了後象的踏腳石,巨象們踏在同伴的身上不顧一切地進入山穀,進入那些未曾涉足的沼澤地,繼而成為後來象的踏腳石。也有巨象靈性尚在,伸出長鼻與巨大的長牙,想要攔阻後來的同伴,但是被火炮驚紅了眼的瘋象衝上來卻與自己的同類一陣撕咬纏鬥,便是雙雙落入泥潭的結果。

大皇子和他的屬下們見到這副慘烈的景象,再回想剛才經曆過的險境,都是心有餘悸。

在這座草鶯穀裏,人的影響力非常有限。南夷的象兵們紛紛放棄了與自己休戚相關的動物夥伴,借著植被的掩蔽,朝草鶯穀兩麵的山坡上攀去。

象兵們似乎忘了,早先給群象帶來致命打擊的火器就來自於這兩翼山坡之上。

早先發射霰彈的火炮被推開,這回換上簡單易行,連瞄準都不需要的滑膛炮,“實心球”被一個一個丟了出來,在山坡上彈跳著往下滾落,捶到了象兵便非死即傷。即便他們僥幸,讓過了這些實心球,也還有火銃在等著他們。

隻要山坡上的火銃手開火,象兵們立即死傷一片。麵對山坡上的火銃手,象兵們卻全無還手之力,無論他們用長矛、吹箭,還是石塊,都無法達到火銃那樣的射程,便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大皇子立在草鶯穀出口處俯身向下望去,麵色嚴肅,半晌方道:“從此以往,這世間的戰事就和以往再不一樣了。”

他的那些部下們也紛紛下馬,聚攏成為一個扇形,站在大皇子身後,沉默地看著這場麵。

草鶯穀裏的場景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震撼,以至於他們所有人在很長時間內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一個字。

但每個人都把大皇子的話聽了進去以後,這世間的戰事就再也不一樣了。

隻靠匹夫之勇和一腔熱血恐怕再也不頂事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將會成為主流,往後的兵爭之中軍備的水平將很大程度影響戰事的結果而這些被席卷在兵爭之中的兒郎們,每次往戰場上邁出一步,與死亡的距離就又無限接近了一回。

大皇子和他最精銳的二百騎,在險死還生之際,竟又多出了這樣的感慨。

當南夷象兵們死傷殆盡,永安州的軍民正在將一些被困在沼澤之中但還活著的巨象營救出來的時候,南安王的叛軍在永安州府遇到了守軍的迎頭痛擊。

叛軍推出了攻城械,守軍在城頭上投出了“實心球”。

這東西可不比以前的滾木礌石,從火炮口擲出的實心球,不僅射程較以前遠很多,那實心球哪怕是彈在地上反彈入人群,也能引起一片筋斷骨折,哀聲一片,盾牌也沒有任何用處。

叛軍以為那“實心球”不能瞄準,於是全員迂回全進誰知那實心球如影隨形,叛軍走到哪裏,打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