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陽城的夜,通明的燈火,也擋不住氣溫的冷冰。
水宮外,南木和南兮牽著手,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就見一個身影閃了出來。
“德德?”
“我等你,”德德看了看他們牽著的手,又看了看南木和南兮,“等你們好久了。”
進了水宮的路上,德德就把關於會厭的最新情況,告訴了南木和南兮。
“又有會厭毫無緣由的消失了。”
如果此前捉會厭的人,是為了陷害桑子石,或者是為南兮製作丹藥的話。現在桑子石亦然要繼承城主之位,南兮也不需要丹藥喚醒,那現在捉會厭的人,目的又在何處呢?
三人推測了許久,終不得解釋。
最終德德打著哈氣,起身留下一句:“我還睡那間客房。”便離開了。
南兮本想自己睡那間,讓南木睡在自己房裏,正想叫住德德,就見他突然轉頭道:“我睡眠淺的很,你們可別打擾我。”
***
熄了燈,月光輕柔地照了進來。
隔著湖水,更多了幾分恬淡。
南木躺在床上,向外看,透明的屋頂上,是寶石綠的湖水。
有魚緩慢地在上麵遊弋,就像飄忽的葉子。
“真的不會漏嗎?”南木從未睡過水底,總覺得有幾分不踏實。
南兮輕輕揚手,屋頂合上,就和平時看到的房子沒了區別,再也見不到湖底和遊魚。
南木這才轉過身,望著躺在地上的南兮。
“南兮,解開血契是什麼感覺?”
南兮躺在地上,一隻胳膊枕在頭下,他安靜的思考,要怎麼給南木解釋此刻的感覺。
“就好像我從前看到的世界,隻有黑白和灰色,解開血契後,我的世界有了顏色。藍色、黃色、綠色、紅色……”
“斑斕的顏色。”南木喃喃的重複,然後閉上了眼睛。
自從她知道,解開血祭是有危險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法睡的安穩。
可現在,見到安好的南兮,而且就她在身邊,南木覺得安心了。
整夜,南兮的臉都在南木的夢裏,轉啊轉。
那麼好看的臉,那麼迷人的笑。
他笑,南木也跟著笑。
笑著笑著,就睜開了眼。
睜眼還是那種好看的臉。南木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真實,她伸出手臂,摟住南兮的脖子,把他拽到胸前。
真實的重量,讓南木突然心跳加快。
什麼美夢,也都瞬間醒過來了。
不行,這場麵也太尷尬了。南兮的呼吸,就在南木耳邊,她一翻身鬆開南兮,麵朝裏麵摟住了被子。
為了表演具有真實性,她還砸吧砸吧嘴。
沒被識破吧?也太險了。
南兮忍不住,揚起嘴角的笑意。
他躺在地上,角落裏的夜明珠發著盈盈的光。
南兮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了。
和桑子石所說的離開是真的。
帶著南木離開這裏,尋一處清靜之所,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南木等了許久,見屋中沒有一點聲音,才微微轉身躺平。
怎麼辦?自己竟然抱住了南兮?
還是主動的。
他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好色的?
南木真給自己腦袋幾下,又怕捶的太響,吵醒南兮。
這件事絕不能提,不能讓南兮知道自己醒著。對,夢遊,南兮是夢遊,自己也是。
南兮悄悄的把頭埋進被子裏。
於是整晚都做夢,五光十色,斑斕旖旎。
***
早上一睜眼,南木就見一條紅尾金魚,順著湖底向自己遊來。
南兮嚇得一激靈,睜開了眼,才見那是透明的屋頂,靠近南兮的一麵打開了。
南木翻身看南兮,南兮睜著眼睛,看著湖底。
從五歲起,他就沒日沒夜的看著湖底。
他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隻有這潮濕的水宮,和一個看得見的湖底。
“從前我很羨慕這些湖底的魚,它們不需要家人,也不需要朋友。”南兮道。
南兮言語並無溫度,卻一下就悲涼的擊中了南木心底,她目光柔軟的望著他望著的風景。
“可是現在,我慶幸我不是湖底的魚。”南兮望向南木,眼中有深情,“因為我遇見了你。”
南木抿著唇,想起昨天的那個擁抱。沒人提起,便羞紅了臉。
“地上冷麼?”
這水宮中潮氣十足,南木躺在床上都覺得並不舒服。
“嗯。”南兮點頭。
“那你別睡地上了。”南木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會被誤會成邀請……
南兮卻無事一般,收了被褥,躺在南木身邊。
魚兒在他們頭頂的水幕中,自在的遊弋,看著看著,南木輕輕闔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及著穿過湖麵的光,在臉上留下淺淺的陰影。
南兮身上好聞的味道,讓南木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