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覺當年的十八式已經變成了七八十式的同時,顧景願一目十行,隨便掃了那其中的幾式……便突然知曉皇上方才唉聲歎氣是什麼意思了。
那其中一幅中,很明顯,前麵放著一把琴,後麵是兩個交疊在一起的小人……
顧景願趕緊將畫卷卷上。
但他又過目不忘,那些被他粗略掃過的畫麵還是留在了他的腦中,不斷循環出現。
縱然他悟性極高,隻一番粗略地掃過以後,還是發覺裏麵很多幅所講述的場景和動作,他都看不懂。
……出於好奇,顧景願還是多掃了幾眼。
而後便真心實意地感慨……陛下的想象力,當真是……登峰造極。
就連顧景願都被驚到了,他再不敢多瞧,趁聖上去洗漱未回,向陽王忙將那一副長長的畫卷卷上,試圖從哪裏拿的就放回到哪裏去。
雖然回京以後的這段時間皇上都再沒碰過他,但若是……要將這些姿勢都用上一遍……
會招架不住的。
一定會招架不住……
“阿願?”龍彥昭的聲音驟然從身後傳來,還透著幾分狐疑:“在做什麼?”
那剛被放回的幾十式在堆放卷軸的瓷瓶中微微晃動幾許,與其他畫卷格格不入,很容易看出那是剛剛被人放進裏麵的。
龍彥昭伸手一撈,長臂越過顧景願直接撈到了那副畫,不用展開來看,便知道這裏頭都是自己的“驚世奇作”。
“趁朕不在,阿願竟偷偷研究這個……”龍彥昭的語氣多了幾分不懷好意的笑。
不知不覺,向陽王臉上已是緋紅一片。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直到高大的身影將自身籠罩,耳垂被含住。
顧景願輕輕顫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不小心……”
突然間,顧景願發現自己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皇上離他太近,恨不得四肢都交纏在一起,縱然衣裳繁多複雜,可顧景願仍能感受到對方炙熱的體溫……
顧景願更加抵擋不了。
……以前他倒是從不曾有這樣……敏……感……的時候。
顧景願一時之間也分不清是太久沒弄的緣故,還是有孕的緣故。
“陛下……”有些難受,他隻能輕輕地叫。
後麵的皇上比他更難受。
太醫和教習嬤嬤都說現在不能同房,龍彥昭一直深刻地記著這一點。
怕自己忍不住,他平時都已經十分注意了,晚上睡覺倆人都是規規矩矩的,肩並著肩。
沒想到如今……
一個控製不住、注意不到,他竟又情不自禁地……
皇上重重地喘了口粗氣。
而後將懷裏人調整了個方向,抬起顧景願的下頜,深深地吻了下去。
……吃不到肉,總該勉強喝點肉湯吧。
龍彥昭情難自禁。
顧景願的麵頰變得更紅。
寢殿裏響起一陣曖-昧之音,不激烈,但持續的聲音絕對很長。
直到兩個人都氣喘籲籲才稍稍分離,龍彥昭繼續手足無措。
——他喜歡在親吻過後將人按在懷裏,但這會兒顧景願渾身上下在他眼中都如同脆弱的瓷娃娃一樣,他想抱著,又怕自己下手太重弄疼了對方,所以就隻能輕輕環抱著他,低頭打量著對方的眉眼。
但見顧景願麵部表情茫然一片,淺色的薄唇早已浸染上嫣紅,雙目含情,鬢角微潮。
明明衣衫是整整齊齊的,可顧大人現在這一副模樣倒像是從前被在床上狠狠欺負過了時一模一樣……
龍彥昭有些怔愣,又被那美得驚心動魄的泛紅眼尾所懾,完完全全地移不開視線了。
顧景願見皇上專心致誌地盯著他看,就隻能強忍著羞澀扭過頭去,不與之對視。
“阿願……”入目換成了心愛之人欣長白皙的脖頸,皇上的聲音在這個早晨變得更沙啞了。
對於他來說,顧景願的任何一個動作都是投.懷.送.抱,他恨不能將這整個人都拆入腹中!
龍彥昭也不敢再看了,九五之尊別開視線,努力平息自己身上的火焰。
阿願似乎變得比以前要更加敏感了,他想。
但這般想著,他也不敢說。
一是顧景願麵皮薄,說了怕他受不住。
二是就算這樣,自己最多也隻能對他親親抱抱……
那簡直就是隔靴搔癢!
最要命的是這樣的日子還正經會有很長一段時間……
想到未來那漫長的幾個月,皇上崩潰了。
不過幸好,吃早飯的時候影衛來報,說榮神醫已經入京了。
為了能讓這位神醫順利進宮照看顧阿願的身體,龍彥昭一早便派了影衛出去,在京城各大城門處恭候。
皇上親自派影衛們出去蹲點,日夜不息,這已經是莫大的殊榮。
而對於並不喜歡與朝廷接觸的榮清來說,可以不浪費任何口舌地進宮看顧景願……也算很趁他的心意。
是以這回見到已經換回明黃色龍袍、看起來還頗像那麼回事兒的年輕天子,榮清也難得給了個好臉色。
榮神醫雖然脾氣怪,但醫術的確沒得說。
上一回龍彥昭去見太後前服下的避毒丹就是出自這位之手,宮裏還沒有哪個太醫能做出如此效果神藥,所以皇上這也是禮賢下士,能給神醫安排的排麵和殊榮都盡量安排上,也免得顧景願夾在其中不好做人。
給顧景願號過脈後,榮神醫也說他沒什麼事,孩子也很健康。
龍彥昭放心之餘,在征得神醫同意後,便傳了兩名比較年輕的禦醫過來,一方麵是要他們向神醫請教醫術、互相交流。
另一方麵便是要他們多學習學習關於天陰人的知識,避免榮神醫不在宮中之時,顧景願會發生什麼意外。
榮清也的確不願常駐皇宮,能特意趕回京城都是看在顧景願親自給他修書的麵子上。
他是不喜拘束的性子,雖與顧曜陽是至交好友,外麵卻也還有更多人等待他救助,他也無法在這裏多留。
顧景願知道他有多忙,折騰他來京一趟已經萬分愧疚,哪裏還敢多留?
“謝謝榮兄。”顧景願真心實意地說。
榮清說:“你我本就意趣相投才成為至交好友,既為好友,又哪裏需要謝。”
他們之間的對話似乎總是這樣,顧景願說謝謝,榮清說不用謝。
但隻有榮清知道,其實不隻是那樣的。
他是親眼看著這個遍體鱗傷的少年一步步走出來的,顧景願的倔強還有顧景願的善良都深深打動著他。
對方最美最殘破的一麵他都見過,他親眼看著這個人幾經風雨、破繭成蝶。
這世上再無一人能在他心上造成那樣的震顫。
也正是因為盡數知道他的事、親眼見過這個人的執意和倔強,所以便下意識將他劃分成要保護的親人,對龍彥昭的出現他才會感到反感和不喜。
這大概是一種排外心理。
如果早知這樣,當初他就該攔住顧景願,不叫他入京……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眼見著顧景願眼眸晶亮、舉止優雅從容,從前無悲無喜的麵孔上如今也噙著一抹笑容……
雖然那笑容不甚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