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調昏糜的酒吧隻有零星幾個人,伴著輕脆的玻璃杯碰撞聲,太宰治來到吧台前坐下。
太宰治隨便點一杯馬爹利,百無聊賴地趴在吧台上,垂下濃密的眼睫。
四周沒有那位書中描述的穿著沙色風衣,下巴長著短短胡渣的男人。
“生是一個人來麼?”吧台的侍者問。
“對。”
“哈哈,如果那位小說家生來的話,你們可以一起聊聊。”侍者細心地擦著酒杯,熟絡地笑著說,“他每次來,就會坐在你旁邊的空位上。”
太宰治抬眸:“你說……小說家生?”
侍者笑應,將太宰治點的酒遞到他麵前:“是啊,是一位和善但又有些遲鈍的人。平常會邊坐著邊拿筆寫文章。我有幸看過一次,寫得十分有趣呢。”
太宰治抬手,像小孩一樣將酒杯中的冰球按按,嘴角挽起一絲笑,“是啊,那我真是期待和他聊上幾句呢。”
可惜的是,那個人一直沒有出現在lupin酒吧。
壽司店。
阿樹雙手合十,和對麵的織田作之助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剛打工結束,讓織田生久等。”
“沒關係。”
織田作之助撓撓頭,“我也是剛從武裝偵探社出來,最近有個富豪去世,掀起不小的波瀾。”
“原來是這樣。”
這事阿樹也聽太宰治說過一嘴,但她一般不摻合,她將菜單翻開,“對,織田生要點些什麼?”
“辣味咖喱就好。”
阿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啊,果然是這樣。”
織田作之助是個不辣不歡的人,上次阿樹和織田作之助吃過一次咖喱,她吃得涕淚直下,肚更是燒的慌,織田作之助卻宛如平常,還說讓她多喝水就好。
喂,這裏用多喝熱水不太管用吧
不過,阿樹在心裏想想,淡定的織田生到底在什麼時候,才會露出驚訝的表情呢?
“宮澤小姐在笑什麼?”
“不,沒什麼。”
阿樹收起笑意,真誠地說道,“今天請織田生吃飯的目的,是為感謝織田生一直的教導,教與我與人處事的方法。”
織田作之助看起來遲鈍,但心思清明,他舀口辣味咖喱飯:“和那位未婚夫生有進展是嗎?”
“是的!”阿樹用力的點點頭。
“與人處事的方法我也不太明白,隻是覺得那位未婚夫生似乎就是這樣一個人,像個什麼都懂但又是個小孩。”
對太宰治的評價簡直一針見血。
“是因為寫小說的關係嗎?心思總是更靈敏些。”阿樹感慨於織田作之助在三言兩語中就把太宰治看透。
“對,我能看看織田生的小說嗎?”
“這個啊,倒是沒問題。”
織田作之助答應,將懷中的小筆記本遞給她。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宮澤小姐看完能夠提些意見,我想拿去投稿來著。”
阿樹接過本,不厚。
她翻開一看,是整齊有序的手寫稿,清秀的鋼筆字跡倒和織田作之助不修邊幅的模樣不太搭調。
“好,我會認真看完的。”
吃飯過後。
阿樹和織田作之助走到海邊,今夜月色正好,海風帶來一片的清涼氣息。
阿樹走到台階處,回頭和織田作之助說道:“我的住處就是這裏,謝謝織田生送我回家。”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沒關係,反正我也想隨處走走散散心。”
“織田生再見,我會好好看小說的。”
“麻煩。”
阿樹一手抱著手中的小說,另一手提著給太宰治打包回來的蟹肉粥,高高興興地轉身回家。
這一轉身,一個人影就撞入眼簾。
太宰治雙手插著口袋站在不遠處,一直注視著這邊,月色照在集裝箱上投下大片陰影,他就站在陰影處,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阿樹出口叫道:“太宰……欸?!”
阿樹驚喜地朝他小跑而去,卻見他轉身跨出長腿就走。
步速快到根本追不上的程度。
阿樹現在健康狀況下降,跑一會就喘不上氣,加上夜路本來就不好走。
來到太宰宅門前,門早都關死,居然連燈也是熄。
阿樹有點莫,敲敲門:“太宰生?”
無人應答,沒聲。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睡著!
阿樹衝著屋裏喊:“太宰生,我給你帶蟹肉粥,是你喜歡吃的那家”
屋內終於傳來回答:“我吃飽。”
“繃帶也買新的,店員小姐特別推薦的剛上市的一款,你現在不想試試嗎?”
“不感興趣,不用。”
任誰都聽出來,太宰治好像生氣。
阿樹想想又說:“今晚月色這麼好,你不出來看看嗎?”
太宰治很喜歡發呆看風景,一個人坐在門口,沉默著看著遠方。
時不時會突然來一句,葬身大海也是一種美麗的死亡方式呢。
屋內任性的聲音頓頓,過會才帶著酸意說:“……宮澤小姐不是剛和別人散步回來麼,走這麼多腳不酸麼?”